01.
上一篇隨筆討論的是佛陀般涅槃前,針對「自依止、依止法、不異依止」的教導。
「自依止、依止法、不異依止」與「依止善知識」兩者的共同基礎是「法」——真理。
「自依止」強調的是拒絕依賴他人,要自己深入經藏,深刻思維「法」的旨趣。 「依止善知識」是對「法」有正確理解的人,能引導學人圓滿完成清淨的修行,增長善法,斷除惡法。
正覺同修會的「教學方式」經常拿著「佛陀教導我們依止善知識」的片面經證,告訴你蕭平實導師才是你應該「依止」的真善知識。
他們省略不提的是 佛陀要求弟子,必須將他人的說法(包括自我標榜的證量)與經論的內容詳細比對,若不符合,當即捨棄。
之前的隨筆裡面一再指出越是靠近核心的正覺菩薩越盲信蕭導師。 他們習慣性忽視蕭導師誤解經教顛倒經論之處,總是拿出導師是玄奘再來,導師能跟佛陀和祖師溝通,導師神通廣大,證量高強這些無法客觀檢驗的事情來反駁。
為什麼大家如此堅執這種非理性思維,拒絕面對反證?
其中一個原因是,從一開始,正覺就反復灌輸「蕭導師」=「三地菩薩」=「法主」=「佛陀代言人」這個觀念。
權威奠定後,等於承認蕭導師擁有不可挑戰的最高「釋法權」。 這個認知會產生幾種影像正確判讀事情的心理:
- 恐懼:害怕誹謗三寶的業報,害怕挑戰權威
- 崇拜:相信權威者灌輸的一切教導,理性思維與批評思維萎縮
- 自我陶醉:我與正法/玄奘/三地菩薩有特殊因緣,我能學正法福報殊勝,我比別人優越特別
可是經典裡面,佛陀有指派任何領導僧團的「法主」嗎? 佛陀帶領僧眾的時候,有把自己視為主導僧團的絕對權威嗎?
02.
南傳中部108經(北傳阿含經145經)記載佛陀般涅槃不久,有人詢問阿難尊者,佛陀不在世,比丘該依止何人的故事。
[HTTP://www. chilin.edu.hk/edu/report_section_detail.asp?section_id=60&id=381]
世尊入滅不久,阿難尊者一天前往王舍城化緣,因為時間尚早,他去找防衛大臣目犍連婆羅門。
目犍連婆羅門問阿難尊者說:「阿難賢者,有沒有一位比丘,具備所有喬答摩賢者. 阿羅漢. 等正覺(指世尊)每一方面的質素呢? 」
阿難尊者回答:「婆羅門,從沒有任何一位比丘,具備所有世尊. 阿羅漢. 等正覺每一方面的質素。 婆羅門,世尊指出一條之前從沒人指出的道路,知道一條之前從沒人知道的道路,講說一條之前從沒人講說的道路;他是一位知道、理解、熟悉道路的人。 現在他的弟子在後跟隨道路而行。 」
這時候,摩揭陀大臣雨行婆羅門來找目犍連婆羅門,問兩人談論什麼,然後請教阿難尊者,世尊有沒有指定一個人接管僧團,讓比丘們依止。
阿難回答:「婆羅門,在僧團中的長老沒有選出一位比丘,在世尊離世後現在可給我們依從。 」
雨行婆羅門問道:「阿難賢者,你們沒有依從,那又是什麼原因使你們和洽一致的呢? 」
阿難回答:「婆羅門,我們不是沒有依從的,我們是有依從的,我們不依于人而依于法。 」
雨行婆羅門不理解如何「不依于人而依于法」。
阿難解釋說:「婆羅門,世尊. 阿羅漢. 等正覺有知有見,為比丘制定波羅提木叉學處。 我們在每半個月的布薩日裡,依止同一村落、同一地方的人全部聚集一起,然後請求熟習的人誦戒。在誦戒時如果有比丘犯戒、越規,我們便根據法、根據世尊的教導來處理。 我們不是根據那些尊者的說話來處理的,我們是根據法來處理的。 」
雨行婆羅門繼續問:「阿難賢者,有沒有比丘是現在你們所照料、恭敬、尊重、供養,持續對他依止的呢? 」
雨行婆羅門這麼問,是因為他不理解阿難剛才明明說不依止任何人,這裡又說僧團有依止某些比丘。
阿難說:「婆羅門,世尊. 阿羅漢. 等正覺有知有見,解說十淨信法。 有這十淨信法的人,就是我們所照料、恭敬、尊重、供養,持續對他依止的人。 這十淨信法是什麼呢? 」
關於「十淨信法」,南傳和北傳經典的內容不完全一致(括弧內的是北傳版本):
1. 受持戒律,即使小過失。
2. 多聞法義、受持法義、博學法義。 法義的開首、中間、結尾都是善美的,意義善美、文句善美,宣示圓滿、清淨的梵行。 他多聞這樣的法義,受持這樣的法義,讀誦、思維、以正見洞察這樣的法義。
3. 他對所得的衣服、食物、住處、醫藥用品知足。 (做善知識)
4. 他很容易便能得到四禪增上心學,當下體會當中的快樂。 (樂住遠離)
5. 他具有無數的神變(樂於禪坐)
6. 天耳通 (衣食知足)
7. 他心通 (常行于念,成就正念,久所曾習,久所曾聞,恒憶不忘)
8. 宿命通 (斷惡不善,修諸善法)
9. 天眼通 (修行智慧,觀法生滅,智慧明達)
10. 漏盡通 (諸漏已盡,而得無漏,心解脫、慧解脫,自知、自覺,自作證)
03.
《防衛大臣目犍連經》討論的是僧團依止真理,以及能夠遵循真理的人。
佛陀滅度後,阿難尊者說,沒有人具備等同佛陀的完整智慧,所以僧團遵循世尊般涅槃前制定的法與律。
換句話說,無佛之世,沒有人有權力自封為佛陀的「唯一代言人」,淩駕于一切佛弟子和僧眾之上。
如果有人具備「十淨信法」,學人可以「照料、恭敬、尊重、供養」,因為這樣的人是可以追隨的善知識。 但是阿難尊者沒有說,這樣的善知識,就可以擁有單獨領導僧團的權力。
那麼佛陀在世的時候,他是如何帶領僧團的?
上一篇隨筆裡面舉出長部的《大般涅槃經》的第二誦品中,其中,佛陀說:
「阿難,比丘僧團還期待我說些什麼呢? 我已經把法詳盡地宣說了出來,如來是沒有把法保留在自己拳頭之內的。
阿難,有人可能會認為我支配著僧團或僧團依靠我,所以他會認為如來應該對比丘僧團囑咐一些東西。 但是,如來根本沒有 ‘我支配著僧團’ 或 ‘僧團依靠我’ 這樣想,所以如來哪有東西囑咐比丘僧團呢? 」
「如來是沒有把法保留在自己拳頭之內的」。
就像《蛇喻經》中,佛陀最後一再宣示:「諸比丘! 如是由予而善說法,令明瞭、開顯、開示、以說斷分結。 」[1]
意思是:佛陀的教導的斷我見道理,清楚明白、毫無隱覆、顯而易見,並不是蕭導師所說的,佛陀 秘密隱覆地說有一個「密意」,只告訴有菩薩種姓的弟子。
沒有「密意」,就不會有一個掌握秘密的特權階級,也不會有一個被秘密綁架的非特權階級。
「如來根本沒有 ‘我支配著僧團’ 或 ‘僧團依靠我’ 這樣想」
即使是具備「十淨信法」智慧圓滿的佛陀,都不曾說自己是「支配僧團的人」,或「僧團依靠的人」。
佛陀教導我們依循他的教導破除我見,看清真相,可以通過聞、思、修,以及善知識的引導提點,做到「自依止、依止法、不異依止」。
「我見」是扭曲一切事物的罪魁禍首,我見不除,看待所有事情必然從維護自我利益和感覺良好出發,即使修學佛法,所學也會被「我見」歪曲顛倒。
沒有「我見」智慧圓滿的佛陀,當然不會說出「我是法主」、「你們的證量都是我給的」、「福田是我開闢」這樣的話。
佛陀在世時,從未自居主宰僧團一切事務的最高領導人,唯以「六和敬」攝持僧團——身和同住、口和無諍、意和同悅、戒和同修、見和同解、利和同均[2]。
相比之下,正覺教團制度上功利階級,戒律上教條專制,法上教導學員漠視經教,獨尊蕭導師為 世尊的「代言人」。
正覺的「勝義僧團」表面宣導「六和敬」,實質上是一個用佛法包裝的「封建制度」,當然無法體現「六和敬」和樂、和諧、民主、平等等精神。
「封建制度」鮮有「身和同住」的彼此互助,更多的是權力傾軋、互相利用、以強淩弱;
鮮有「口和無諍」的愛語和樂,更多的是諂媚奉迎、抹黑告密、傲慢無禮、矯飾欺騙、威脅恐嚇;
鮮有「意和同悅」的思想共識,因為制度本身不平等,基層必須絕對服從特權階級,基層沒有參與決議的權力,甚至沒有知情權,談不上「志同道合」,下層只能取悅聽命于上層;
鮮有「戒和同修」,特權階級不受戒律會規的制約監管;
鮮有「見和同解」,「法主」是絕對權威,不容許平等對話,其說法更不能被質疑;
至於「利和同均」, 正覺不是出家僧團,此項不適用。 可以質疑的是,正覺的護持款來自學員捐助和出版社賣書所得,但是其資產(譬如正覺寺籌備處的15億)和資金的運用,不全盤透明,不受大眾監管、不需向大眾交代。
蕭導師將自己樹立為全球法主,認為自己擁有詮釋佛法的絕對權力,把全球所有其他的佛教團體和學人,按自己的標準隨意打入「外道」行列,把所有其他僧團,排斥于正覺的「勝義僧團」之外。
如此唯我獨尊的心態做派,哪一點展現佛陀的包容、謙虛、大度、慈悲? 正覺教團本身就欠缺「六和敬」,對其他佛教團體和學人,更加充滿歧視、貶抑、和不尊重!
莫說 世尊不會指派一個「法主」當他的最高代表,即使有,蕭導師的言行哪裡符合「法主」的基本資格?
[1] HTTPs://zhuanlan.zhihu.com/p/85077718
[2] 一、身和同住:在行為上,不侵犯人,就是相處的和樂。 僧團大眾,同作佛事,必須做到身業清淨,講求和諧快樂,彼此互相説明、尊重、包容;遇有疾病,相互照顧,平等共居,和合共住。 二、口和無諍:在言語上,和諧無諍,就是語言的親切。 僧團大眾,共同信佛、贊法、敬僧,必須做到語業清淨,說話懇切,言語柔和,和平共處。 三、意和同悅:在精神上,志同道合,就是心意的開展。 僧團大眾,同一信心,共同追求佛法真理,必須做到意業清淨。 日常生活中,不違不犯,不比較人我得失,不計較是非利害,心意的和悅才是當下的淨土。 四、戒和同修:在法制上,人人平等,就是法制的平等。 僧團大眾受持戒法,進退有節,儀禮有據,行住坐臥之中,威儀莊嚴。 五、見和同解:在思想上,建立共識,就是思想的統一。 僧團大眾對於出世聖道,能如理通達,舍去分別執著,彼此見解一致,達成共識,此乃共同成就之前提。 六、利和同均:在經濟上,均衡分配,就是經濟的均衡。 僧團大眾,不論是經濟上的財利,或知識上的法利,大家受用均等。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