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菩提路》 (五之三):張志成——走出正覺的邪惡與偽善,進入重新學法的光明大道!

 

【琅琊閣:】張老師,我們上一篇討論您如何看清蕭平實導師法義上的錯誤,這一篇我想跟您討論您在正覺看到的人性與制度問題。上一篇您説,您因爲那篇有關「無分別智」的論文,發現蕭平實導師的「絕對自信」,這是您第一次「看見」蕭導師的「另一面」嗎?

【張志成:】第一件事是昭慧法師事件。當時蕭導師被昭慧法師控告,正覺同修會要我與昭慧法師接洽,我已經與她約好見面,結果正覺卻突然說不會面了。這個讓我有點尷尬,但是不算大事。

令我感到不舒服的是,當時蕭導師公開昭慧法師的私人信件,要求一方之師的昭慧法師來正覺的禪淨班上課,被我們的親教師教導,然後給她開悟……雖然表面上蕭導師的理由好像是說,他覺得昭慧法師是一位值得栽培的「法門龍象」,但是他的態度和要求違背常情常理的,身爲一方之師的昭慧法師怎麽會接受這種侮辱人的條件?

我當時不理解一個三地菩薩怎麽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爲何待人處事如此不近情理?蕭導師的要求昭慧法師明顯是不會接受的,不但不會接受,還會引起昭慧法師和佛教界的人反感,而且也不符合菩薩「四攝法」的方便善巧。當時我質疑:地上菩薩的世間智慧會是這樣的嗎?

我跟隨現代禪李元松老師多年,李老師是一個非常有世間智慧、通達人情世故,但又能夠堅持自身佛法主體性的修行人。他謙虛有禮,可以與其他教界佛門大師和學界的學者交流討論,彼此關係非常好。蕭導師當時處理這件事的方法,讓我覺得他性格很強勢主觀。

【琅琊閣:】蕭導師說昭慧法師是一位值得栽培的「法門龍象」,可是蕭導師當時說「給釋昭慧帶話,我們給她500萬,我們派正覺親教師去她那裡教課,如果不從就讓她身敗名裂」。蕭導師說要「讓她身敗名裂」,這種話聽起來像是大菩薩攝受「法門龍象」的方便善巧嗎?明明是侮辱昭慧法師而且被拒絕後心存報復之言。您當時爲什麽沒有質疑蕭導師?

【張志成:】上面「給她500萬」的事情我沒聽說,當時我還沒明心,對教團的事情所知甚少。何況蕭導師一向都說他千年來就是「這種性格」,直來直往,拈題諸方錯悟大師,就像禪門大師機鋒可以給得很兇悍那樣。那時雖然覺得導師的思維方式、處事待人的態度很奇怪,但是我當時相信他是從「弘揚正法」的角度想。

【琅琊閣:】我記得李元松老師曾經在一封信函中指蕭導師非常獨斷,堅持己見,無法溝通。

【張志成:】李元松老師雖然曾經批評蕭導師的性格與論法心態,但是他還是覺得正覺同修會是一個正派的團體,沒想到真相遠遠比他看到的醜惡。很多事情確實是百聞不如一見,表面印象往往不準確。

另一件令我印象很深的事,就是我們剛剛明心之後,蕭導師私下寫信給我和我同修,大意是說他懷疑陸正元老師在禪三指導人家,侵犯了法主的權力。導師說如果再發生這類事情,他要處理。

【琅琊閣:】您覺得他爲什麽要把這種話告訴剛剛明心的你們?蕭導師如果不滿意陸老師,爲何不直接告訴他?跟兩個剛剛明心的學員談論一個資深親教師的過失,不是很突兀的事情嗎?

【張志成:】我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蕭導師告訴我們他對陸老師的看法,是在刻意拉攏我們,讓我們感覺自己被看重、被信任,感覺與他關係很親近。現在反思,導師一直説他自己就是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如果對外的態度——比如對昭慧法師的態度以及評論其他大師的言論——展現的是他直來直往、有話直説的「真性情」,爲何到了處理自己弟子的「内務」,不同樣有話直説,直接指正陸老師?對兩個與此事完全不相干的弟子説一位親教師的過失,目的何在?

【琅琊閣:】這是導師一向以來籠絡弟子的方式,也是他控制下層的策略。很多學員錯以爲蕭導師很超然,很不在乎,什麽都不管,其實導師對弟子的策略是一種「分化離間」的策略。導師他與每個人建立單綫關係,分化大家的資訊和感情,讓很多能夠與導師接洽的「明心菩薩」覺得自己跟導師很親,覺得導師對自己特別信任、特別優待、以爲自己從導師那裏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因此感覺良好,更加聽話,更加忠於導師。

另一方面,「明心菩薩」彼此之間爲了福德和權力互相傾軋、互相告發。導師從未妥善處理,因爲他不在乎大家鬥爭,鬥爭對他的掌控有利——如果下面的人私交很好、互通消息、連成一氣,反而對導師的權力造成威脅。這就是爲什麽導師禁止大家攀緣,但是他自己和師娘,以及核心階層卻非常攀緣,比如允許師娘籠絡金主,讓師娘建立密探系統監控學員。

【張志成:】我後來也發現確實是這種情況。比如我同修,她非常刻意去找到一份可以直接與導師聯繫的校對工作,可以「直達天聼」,讓她與導師建立私人關係。「無分別智」論文之後,我心態上與教團已經慢慢疏離,在家自學,我也甚少與導師主動聯繫。到了後來呂真觀自立門戶、蔡正元老師認爲「《成唯識論》大乘見道在初地」而質疑導師,這兩件事發生後,導師竟然通過我同修來傳話給我,讓我不要與此二人聯繫。

【琅琊閣:】您同修肯定覺得這是導師「關愛」的表現,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這種劃清界限,生怕您勾結「壞分子」的心態,顯示導師的恐懼和顧忌。如果法無可挑剔,證悟真材實料,你會需要提醒弟子「不要被壞分子影響」嗎?

【張志成:】然後,後面有幾件事,比如教團開始拉人去讀博士的事情,這是教團當時的重要專案,只有核心或是被重用的人才會被邀請參與,詢問到我們家幾個人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有多餘空位找人填空的階段。我同修自以為與導師關係密切,知道一切,或是隨時可以問到答案,但事實上,她的資訊和判斷很多都有偏差,她根本不知道導師和教團真正在做什麽,不知道自己在講堂的位置,導師當然並不會將事實對她直言相告。

【琅琊閣:】這個事情我之前在文章裏面有點出,不止您同修如此,我身邊很多「大菩薩」、「小菩薩」都以爲他們從導師那裏得到的資訊復就是事實和真相,覺得自己被格外信任、享有特殊關係,覺得自己是導師前世的眷屬,覺得自己因爲這些關係被眷顧、可以知道一些「獨家秘密」,因此沾沾自喜。

然後,因爲特殊因緣,我在同一件事情上,看到不同人從導師那裏得到的回覆,我發現導師「見人説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些回覆互相矛盾,都是敷衍籠絡之詞。我甚至見過導師挑起弟子之間的鬥爭和猜忌,製造矛盾。事實上,導師真正的決策只有核心幹部(比如理事長、董事長、教學、推廣兩組的領導)才知道。他對其他人的説辭是「政治語言」,要知道他的真實想法,看正覺的政策就一目瞭然。

【張志成:】説到秘密,講堂的「秘密」大部分毫無意義而且不合情理,秘密到各組很平常的活動和義工工作都搞到禁止透露,誇張到竟然連我們一家人之間,連問都不可以,都不告訴你。我記得有一次我非常惱火,我跟同修以及幾個姐妹住在一起,我開車載大家回家的路上,説起她們的行程,她們竟然對我説不能透露自己去哪裏作義工以及工作的內容。

我很惱火是因爲如果她們出事,我去問誰,那些普通的義工工作到底有什麽需要被保密,有需要秘密到自己家人都要隱瞞?表面上正覺說這是防止我們的活動被密宗干擾,或是不希望大家因此比較嫉妒,這種説法真的合理嗎?

我覺得凡事機密是教團保護自己手段。一旦公開透明,一旦讓下面的學員分享資訊,知道彼此的待遇,教團如何掩飾自己對學員的種種「差別待遇」,比如將特權賦予「大金主」這類事情?

【琅琊閣:】正覺對大陸學員也是這樣要求,一個週末的課程,神秘兮兮,要求大家不可以告訴家人,這不是製造嚴重家庭矛盾?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比如真的被公安拘捕,或是出了天災人禍交通意外,學員的家人去找誰詢問?最諷刺的是,導師有一次講經竟然針對此事叫大家學法不要忽視家庭和睦,我當時聽了覺得導師根本是在說風涼話敷衍大家,但是學員聽了很受用,以爲都是下面幹部的錯。

【張志成:】以前在現代禪,李元松老師非常為學員著想,正覺恰恰相反,完全不顧學員的方便,要學員完全配合正覺做事。比如安排義工,正覺不考慮人家住在哪裏,不考慮一家人的方便;比如上課日期,也不管某些年節假日很多學員會有家庭活動而照常上課。以前在現代禪,你要是因爲出公差漏掉一堂課,李老師很體諒弟子,會替你準備好錄音帶,讓你帶回家補聼;在正覺,你出公差漏掉一堂課,千辛萬苦才能補到課。

【琅琊閣:】如果你沒有他們認爲正當的理由,是不能補課,私人原因缺課是不能補課的。這種不爲學員方便考慮的現象,大陸更嚴重。正覺對待求法的人,除非是大金主或是有特殊關係的,非常傲慢無禮,好像我們是正法,你要來求我們才給你。很多學員要「跪求」教學組讓他們參加法會、讓他們上課的,即使你這麽謙卑,正覺一樣可以無故開除你,完全不通知,也不給原因,總之永遠都是你福德不夠,你有業障,不是我們正覺不夠慈悲。難道蔑視求法學人就是正覺獨有的「四攝法」?大家一直以爲這種「正覺傲慢」與蕭導師無關,其實從蕭導師可以肆意侮辱昭慧法師,就可知他不懂何謂尊重,他選拔的幹部親信,當然也是這類人格。

【張志成:】是的。在正覺,如果你不能來上課,不管原因是什麽,會歸結到就是你自己業障重,福德不足。正覺完全不會想一想說,自己是菩薩,你作爲一個菩薩應該要怎麽去方便別人──尤其是真誠求法但是有實際困難的人。如果你真的有慈憫心,你應該設法幫忙,不是讓學法的人覺得沒有福德,或是業障深重。正覺教團如果自己有福德,爲何不用自己的「福德」幫助大家學法?方便大家學法?

【琅琊閣:】當很多正覺學員覺得我們的「法」多麽勝妙,導師多麽慈悲,正覺整天說要利益衆生,廣傳佛法,您覺得爲什麽實際上我們做事是非常缺乏慈憫心,甚至展現出一種非常傲慢刻薄的姿態?

【張志成:】因爲蕭導師的心態是「我把法給你們,我恩賜法給你們」,他是高高在上的施捨「法」給你的人,你要去討好他、迎合他、配合他,你才會「得法」。你做不到是你的業障,他不會去考慮他和教團能用什麼方法幫助你解決修行上的障礙。

正覺完全忘記富樓那尊者「為人忘己」的精神。佛陀問富樓那尊者說,「你要去某個地方弘法,那邊的人很剛強、很難度化,如果人家罵你……打你……殺你怎麽辦?」富樓那尊者回答說,「我會想:他們很善良的,只是罵我而沒有打我……只是打我而沒有殺我……如果殺我,讓我不必作任何方便就可以入涅槃。」

我要説的是,正覺嚴重欠缺的是「以利他為中心,從眾生需要的角度出發」的菩薩慈悲精神。蕭導師說的「菩薩種姓」是你能不能給他和教團提供資源、替他做事,聽他話……都是以他和教團為中心,要求你奉獻給他和教團,這就是正覺所謂的「菩薩種姓」,這是非常「自我中心」、「正覺中心」的態度,因為蕭導師的想法是「正覺就是全球唯一的正法,我是法主、具道種智的三地菩薩,我要攝受眾生來成佛」。

簡單的說,他「弘揚正法、攝受眾生」的真正的心態是:我要你們來學正法、明心見性,因爲這樣「我」才能累積福德,快速成佛。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菩薩種性」,怎麼可能是真正無我大悲的菩薩?

真正的菩薩是無我的,他的慈悲心都是以對方為出發點,以「什麽是對你好」為出發點,不是以自我為考量的。蕭導師的理由都是一種話術,以前太信任他所以不曾質疑。客觀地看,蕭導師的言論充滿了「我見」、「組織見」、「事業見」。

【琅琊閣:】蕭導師常說,明心見性的菩薩大法,佛是不傳給聲聞種性的,佛只教他們解脫道。所以,他效法 佛,只把明心見性的法教給有菩薩種性的人,甚至會「送」明心開悟給具足菩薩種性的人。他並且說,像《法華經》中 佛要說大乘法時,有五千聲聞退席,這些就是沒有菩薩種性的弟子,佛不傳他們明心見性的大乘法。您對這有什麼看法?

【張志成:】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嚴重誤會 佛陀的本懷。我們應該先了解菩薩與聲聞的異同。菩薩與聲聞兩者都修習解脫道,但是菩薩勝於聲聞的地方是大悲心、菩提願、以及空性慧(《瑜伽論》稱之為空勝解)。所謂「聲聞種性」是指畏懼生死苦而急求解脫,不願在生死中度眾的佛弟子,他們會如此,除了悲願薄弱外,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因地偏重「無常、苦、無我」的修學方式,只斷我執未斷法執,因爲沒有菩薩的「空勝解」,所以將生死、涅槃看成實在,厭離生死、趨向涅槃。

佛說《法華經》時,當時在現場的除了諸大菩薩外,有摩訶迦葉、舍利弗、大目犍連、摩訶迦旃延等大阿羅漢的聲聞弟子,以及許多有學、無學、凡夫弟子;當 佛要說大乘法時,有五千弟子退席,不能說這些退席的人是「聲聞種性」,其他留下來的人是「菩薩種性」,這些退席的人是對 佛沒有信心的增上慢人。因為 佛說:

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舍利弗!云何名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之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舍利弗!是為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諸佛如來但教化菩薩,諸有所作,常為一事,唯以佛之知見示悟眾生。舍利弗!如來但以一佛乘故,為眾生說法,無有餘乘,若二、若三。

這說明 佛的本懷是希望所有弟子都能修學大乘法──諸佛如來但教化菩薩,不是蕭導師説的「佛陀只傳給『菩薩種性』的佛弟子」。聲聞果只是為畏懼生死苦的弟子所施設的「化城」,所以 佛是為所有弟子說大乘法——不論根基、種姓,而不是如蕭導師所說只為「菩薩種性」弟子。退席的人是自以為以前所修得的聲聞法已經究竟,其實他們是對 佛沒有信心的未證言證增上慢人。

佛是要為所有具信的佛弟子開示大乘法。佛弟子於 佛所說的三乘法,有的畏懼生死苦、厭離心太強,不願發菩提心長久在生死中度生,只願意修聲聞法;有的不善學,於 佛所說甚深空義無法體會,無法於生死、涅槃平等觀——這些佛弟子就是所謂的「聲聞種性」。

若真正體會 佛陀本懷,弘揚佛法者應廣弘明心見性的大乘法,盡量讓所有佛弟子能接受大乘法、體會大乘法,能夠明心/見道,因為若真正明心/見道──證得甚深空義、空勝解,才能成為真正不退的「菩薩種性」。

對於有「聲聞種性」傾向的佛弟子,更應該教他們明心見性的大乘法,若能善學大乘法,即使他們尚未明心/見道,也會因勝解空義而於生死涅槃平等觀,能發起地前三賢位菩薩應有的菩提心、大悲願,轉變成「菩薩種性」。

蕭導師說「明心/見道者會退墮為凡夫或聲聞種性」,如果有這種情形,表示當初的「明心/見道」根本是假的。

【琅琊閣:】蕭導師所謂的「只把明心見性的法教給有菩薩種性的人」,其實只是蕭導師為了擴張自己的「佛法帝國」、讓學員心甘情願貢獻資源的話術,再加上「與明心密意掛勾的福德、菩薩種性」,本質是「販賣佛法」。

我們換另一個話題。我記得您有參加論義班,那應該是您參加論文小組之前的事情。您當時已經有一定的佛法基礎,與他們討論法義的感覺是什麽?

【張志成:】我當時在論義班時,很驚訝的發現大家常常連一些佛法的ABC都不懂,最基礎的知識都欠缺,就像您説的,連「諸行無常」的「行」都會錯解,以爲是指「行蘊」。所謂的「論義」,其實就是大家重複蕭導師書裏面的內容。後來我參加了蔡老師和白老師主持的新竹論文班,印象很深刻的是,白老師說他的理想是每年出52期學報,一個禮拜出一期,只要是明心的,即使小學畢業也可以將他/她訓練成寫論文的人,他的理由是,因爲菩薩造論是由實證出發來造論的。

這應該只是他誇大的説法,但正覺的人聽起來會覺得很有道理,其實非常荒唐。《正覺藏》的編輯也是如此,竟然找了一群沒有什麽佛法基礎的學員去從事學者才能處理的專業工作,就只是因爲他們「明心」了,所以被認爲有資格去斷句,或是判斷哪些經論是正覺認爲的「僞論」,將之排除在《正覺藏》之外。

【琅琊閣:】這個《正覺藏》的工作在會内非常搶手,被學員認爲是一個特大號福田,參加了「福德」源遠流長,綿延萬載。現在參與斷句的菩薩有些還是沒有明心的。

【張志成:】《正覺藏》專案反應出正覺的無知與自大,不尊重專業,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局限,毫無自知之明。參加論義班和論文班的人,已經是法義基礎比較好的。但是他們所知道的「佛法」只限於蕭平實導師教導的內容,對整體佛法沒有全面與正確的掌握,所知極度貧乏,都是按導師的思維,斷章取義解讀佛經。

最不可思議的是,當我後面開始寫論文的時候,我才知道只要你引述的不是正覺書籍的內容,在內部統統被稱爲「外道引文」。您不要看正覺很多老師是學歷好像不錯,是博士碩士專業人士,表面上謙虛有禮,一談到真正的「治學」,大家失去理性,絕對排他,相信導師告訴你「全世界都錯得很離譜,只有他是真理」的洗腦話術,整個教團的學習氛圍是非常封閉的,看事情的角度非常狹隘,而且先入為主的預設非常頑固,從根本上,失去了客觀忠實追求真理的能力。

【琅琊閣:】《正覺學報》後來很快就後繼無人,當然學員對此毫不知情,而且學員佛法水平遠不如寫文章的老師,看不懂那些艱澀的辯論,以爲寫文章的老師很厲害。

【張志成:】比如蔡正禮老師,他一直是正覺學術的主導人,學員以爲他很厲害,其實他有很多不符經論的「佛法創見」。他的思維方式與蕭平實導師非常類似——先預設一個立場,比如要證明正覺的「常住法」是正確的,然後到處找經論的句子附會他的立場。

也就是說,他去讀經,不是先瞭解整個體系或是這部經論整體的論述主旨,而是不管經文的語境和旨趣,抓出不同經論裏面合用的句子作爲引證,用他的似乎合邏輯的方式論證,讓你讀起來感覺好像證據很充分,其實是斷章取義,為預設立場目的而論述的論文。

蔡老師當時發表的那篇關於《阿含經》是否有主張「常住法、真我」的文章,連巴利文原意都不查證,只以漢譯本望文生義,論證佛陀主張「有我」,中華佛學研究院當然不接受犯下這麽低級錯誤的文章。但是蕭平實導師和蔡老師,似乎不知也不反省自己的低級錯誤,還在《正覺學報》序言裏面用他的話術扭曲事實,指責中華佛學研究院。

再擧個例子。蔡老師寫過一篇名爲《中國禪宗探源》的文章,在其中他用《增壹阿含經》中的鴦掘魔羅故事證明《阿含經》裏面有禪宗公案,這是典型預設立場然後找內容附會的例子,《阿含經》裏面何來禪宗公案?如果「鴦掘魔羅追佛」是公案,那《阿含經》裏面豈不是到處都是公案?

此外,他在這篇論文裏面針對「六見處」的説法顛倒佛説。他跟蕭導師一樣,先預設一個不生不滅,非因緣和合的「常住法」,然後用這種預設觀點,將《阿含經》裏面被佛陀破斥的「我」和「神」都解讀為「常住法」。

他們讀《阿含經》,完全不理會巴利文原意,也不讀學者整理的對勘,居然將佛陀破斥的「我見」當作學法證悟的標的,顛倒整部阿含經的原意,這種教導不是幫學人斷除我見,而是增加我見。

【琅琊閣:】這裏的重點不是在討論正覺在法上的錯誤,是在説明正覺教團上至蕭導師,下至所有親教師,都是同一種讀經方式。我曾經很崇拜這些老師,以爲他們法義高强,後來發現我們神聖的導師和親教師,居然連一鍵上網搜尋基本佛法名詞這件事不是不會就是乾脆不做,直接看著經文開始根據導師的説法發揮無限想像力。有些老師會去CBETA搜尋,但是只限於抓出合用的經文,有矛盾的資料一概跳過。這就是正覺教團的「治學方式」,不知道是哪一家大學教出來的!

【張志成:】我在參與《狂密與真密》和《山法》這個翻譯工作的過程中,就看到這個問題——大家完全不懂也不做資料搜尋的工序,完全不參考外界的意見。正覺不論是寫作還是翻譯,整個心態,不是客觀找出真相,陳述事實,而是爲了迎合導師的説法。如果看到矛盾的説法,他會扭曲、忽略、或是含糊帶過。這是所有參與正覺編譯工作學員、老師的「治學方式」。

更離譜的是,正覺爲了標榜導師是玄奘轉世,曾經想將史料裏面的句子硬生生解讀為玄奘有「明心見性」,發明天下獨此一家的「強解」。這種不顧客觀事實,諂媚法主的心態,在正覺不但不會遭到批評,是被讚嘆推崇,被視爲「大福德」。

【琅琊閣:】確實如此,當你能在學者都找不到的文獻裏面,找出「蕭氏玄奘轉世神話」的證據,令衆生信仰我們的「正法」,你在正覺的前途不可限量。

【張志成:】確實在正覺,諂媚法主的「正覺寫手」見性可期,如果你要遵循良知,違抗法主的旨意,你會被打成「搞學術的解悟者」。我現在回想起來,正覺「諂媚法主」的寫作心態,反應的是蕭導師和親教師的「上下交相賊」的做法——他們共同敗壞佛弟子誠實追求真理的態度。大部分學員不知道教團是這樣「治學」的,而且這些做法都是得到蕭導師的默許和認同,甚至鼓勵和支持。我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人因爲扭曲經論迎合導師被制止或批評,反而是你尊重原文違背導師的説法,會被駁斥指責。

【琅琊閣:】當你基於「轉世神話」以及自己對佛法的淺薄無知而深信導師絕對正確,任何不誠實,不顧真相的行爲做法都可以被合理化。張老師,您剛才提到台灣南部崑山科技大學的那個碩士、博士課程,您當時有被「徵召」去參加這個專案嗎?不知道這個大學的讀者,可以看看正覺學報裏有些老師的學位就是從那裏取得的,因爲我們有一位周老師是這家大學的院長。

【下圖就是崑山科技大學碩士班的錄取名單,請注意正覺組團去讀的碩士學位(還有博士)是「綠色科技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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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志成:】正覺無法打入佛法學術殿堂,因爲只要與佛法有關的期刊,都不會接受我們的文章,內部就只好想辦法將蕭導師的「如來藏法」,靠周煥銘院長的影響力,找一些通識管道的期刊發表。教團的人讀的學位,不是佛學學位,是一些與佛法無關的學科,而且是因爲院長的私人關係就可以很輕易拿到的學位。

在現代社會,必須有學位才可能在學術刊物上發表論文,不然不會被接受,於是正覺竟然想出組團去科技大學拿學位,然後用文創學位發表佛法論文。我當時第一個感受是:沒見過這麽荒唐可笑的事情!這就像一個學商業管理的人想要在我們皮膚科醫學會發表有關皮膚科的論文,誰會理你!

【琅琊閣:】另一個我聼過的説法是,教團覺得印順法師是一個學者所以有巨大影響力,所以我們也想攀附學者身份,增加我們在佛教界、佛學界的話語權。另一方面,正覺的戰略,一是以量取勝,品質不重要,二是專業進不去就退而求其次。

這種不懂學術又要去搞學術的做法,心態説不出的矛盾。一邊貶低學者,說人家沒有實證,但是自己又覺得非要讀學位,通過學術推銷「正覺佛法」。內部有人説,我們搞了這麽多年實證,可是在世間法,還是有學位影響力比較大,所以以後最好親教師都要有博士才有看頭。不管是哪一類大學哪一種學位,總之要有博士頭銜,於是大家都去讀一個學位充撐場面。

可是這些「明心菩薩」有些根本不具備學術能力,要請寫手寫論文,其中一個幫他們寫論文的就是幾年前往生的中山大學范錦明教授,范教授當時是正覺同修會的助教老師。也就是説,這個讀學位的專案,從錄取到寫文章,都有拉關係和造假的成分。整個專案的策劃者周煥銘現在已經榮升正覺教育基金會的董事,這個身份蕭平實封賞給他的内部貢獻巨大的親信。

【張志成:】正覺的最高原則是: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 爲了弘揚正法可以不擇手段。我們組團崑山科技大學拿學位只是弘法計劃的一部分,後來正覺還辦了一個「玄奘學會」。這個玄奘學會產出的「文章」,可想而知就是《玄奘文化千年路》視頻的水準,在學者或是稍微有常識、讀過書的人眼中看來,當然是一個笑話。

【琅琊閣:】其實不用勞民傷財搞學術,蕭導師直接自己寫一本「蕭平實轉世千年路」的自傳,可以隨意發揮,這樣比較誠實。將無法被客觀檢驗的境界當作真相對大衆發表傳播,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爲,褻瀆玄奘大師和所有被提到名字的祖師大德。

【張志成:】我們上面討論的是治學心態,佛教是追求真理真相的宗教,不顧真相真理的人,如何堪稱為佛弟子?

【琅琊閣:】還有什麼例子,讓您感覺到蕭平實導師的無知和自大?

【張志成:】在親教師會議裏面,我發現他對生物學和醫學比如說器官移植、排斥這些專業知識非常貧乏,他以爲他自己所謂的「道種智」,不需要請教會內的專業人士。他常説病毒或是細菌因爲有記憶所以有「意識」,因此屬於有情,所以有如來藏;這個説法從專業角度來看,根本沒有理據。他看到細菌和病毒有「記憶」,這個所謂的「記憶」,實質是什麽?是我們所謂的意識嗎?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説法。這樣説,某些植物也可以有類似的「記憶」。

另一個例子是,親教師會議上,有人提問在受孕過程中,如來藏是在哪一階段執取受精卵?

蕭導師回答說如來藏執持的是精子。問題就來了,如果是同卵雙胞胎的情況,精子與卵子結合之後,受精卵一分為二,形成兩個胚胎。

如果按照蕭導師的說法,如來藏執持的是與卵子結合之前的精子,那受精卵會一分為二的時候,如來藏豈不是也要一分為二。如果說是兩個如來藏一起執持一個精子,這就有違蕭導師所説的如來藏會互相排斥的理論。當時蕭導師明顯不知道提問者的疑惑是同卵雙胞胎的特殊情況,提問者對他說明之後,他竟然堅持這是自己「道種智」所見,醫生的所知是錯誤的。

從這些事情我就發現他閲讀文字很粗疏,不求甚解,抓住一個可以與如來藏扯上關係的地方就開始自己想像發揮。他很明顯沒有虛心求教的精神,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問,可以用自己的「道種智」解答,然而他所謂的「道種智」,明顯不是導師直接觀察的内容,只是推論。

【琅琊閣:】我們上一篇討論過對待神通和超自然感應的正確心態和觀念,您對教團裏面實際發生的有關神通感應、轉世、護法神的事情,有何想法?

【張志成:】以前李元松老師常引用印順法師的一句話:神通是一條「美麗而險惡的歧途」。神通本來是佛菩薩救渡眾生的利器,但佛弟子不當使用神通,會產生有害有毒的副作用。我本來對這類事情沒有特別體驗,直到我們轉入念佛法門的時候,我才開始接觸很多這類神異事情。

當時,慧淨法師鼓勵我們記錄念佛的感應和見聞,未來結集為《念佛感應錄》。李老師往生的時候,我們在象山為他精勤念佛助念,入殮那一天,李老師的小姨(她是一個一貫道信徒)來跟李老師的同修以及現代禪同修說,她看到李老師現出家相向 佛禮拜,禮拜完轉頭跟她說:「我現在很好,請跟你姐姐説不要傷心。」大家本來很難過,聽到她的説法感覺非常安慰。

奇特的是,從這件事開始,許多同修就開始出現並談論自己看到聽到、感應到的「超自然境界」。譬如,我同修會聽到有與我們念佛的旋律伴唱的女聲「和音」,她認為是天女來到現場隨喜念佛;她在念佛的時候,可以內視到很多色彩鮮明的佛像、寺廟、天人之類的畫面。還有,當時昭慧法師來現代禪慰問的時候,我與我同修、前現代禪秘書長以及一位師姐接待她,大家會談的時候,那位師姐說她看到李老師就在我們旁邊,而且笑得很開心。我聽到當時只覺得很有趣,大家也都笑笑不置可否。後來,幾乎每天都有人說感應到什麽,比如看到慧淨法師的身體放光,看到我同修坐在蓮花座上等等。

【琅琊閣:】一般人聽到這種事情都會非常艷羨,比如在正覺,你如果有什麽特殊體驗境界,比如你經常夢到導師,比如你看到佛菩薩,其他人都會覺得是你能夠與佛菩薩感應,表示你修行好,是「久學菩薩」,沒有幾個人會對有感應有負面觀感,一般都是取正面解讀。張老師你的看法呢?

【張志成:】最初聽到那些感應,確實有點羡慕,也希望自己也有這種殊勝」的宗教經驗,會覺得自己與佛菩薩很親近,能夠受到加持,但是我一點感應都沒有。我是一個理性的人,而且我一直謹記李元松老師針對神通感應的教導,所以很快擺脫對感應的艷羡,從客觀的角度去分析這些感應是怎麽回事。

我當時發現,大家的感應層次不一,其中有些同修的感應明顯是非常不可信的,但是你又無法輕易證僞,説是他自己的幻想。直到有一次有一位師姐(她一向說自己有陰陽眼會看到鬼魂之類的),她對我說了一件事,讓我覺得「感應」這種東西,可能會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

那時候我是領眾,她來跟我說:「李老師叫我跟你說:你應該去找以前的現代禪宗長,對他説……。」這件事的問題是,我如果照她的「感應」去做,這位師姐等於成爲了李老師的代言人,可以用「我與李老師有直接的感應」為名,對其他人發號施令。

我認為,不論你是學佛人還是世間人,都不應該采迷信無法驗證的感應、神異方式作為判斷事情的指南,神通感應最多只能作爲一個參考。反之,對神通感應的流弊和副作用,學人應該格外警惕,極其慎重。正信佛弟子應該理性、客觀地按照世間智者遵循的道理以及佛教經論中的正理去判斷是非、解決問題,而不是訴諸於無法驗證的感應或神通。

【琅琊閣:】正覺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很多所謂指令和判斷,都是不根據任何客觀分析查證做出判讀,尋求解決方式。大家都喜歡用神異方式去思考和「斷事」,將神異和感應當來衡量一個人的修行和證量。

正覺還有更離奇的感應,比如很多人會説「佛菩薩給我一念,叫我這樣這樣做」、導師會説「我看到世尊這次笑容很好,所以禪三的印證品質很好」、有學員説「我夢到導師叫我去做什麽事情,所以我開始組織人去辦事」、導師說「《成唯識論》是我寫給自己看的筆記(意思是我是玄奘轉世),窺基記錯了」……正覺從導師到親教師到學員,全部都是這種思維方式。

正覺上下依賴神異判斷事情,除了說這是宗教團體的通病之外,也反應很多人知識水平不夠,欠缺邏輯思維,不懂如何客觀檢驗事情的可信度。還有一個問題是,人類的大腦能懶就懶,與其自己花時間分析數據和資料,大量閲讀學習,面對各種不確定因素,去佛前丟個聖杯更簡單利落。

另一方面,正覺對境界和感應的認知其實是錯誤的。從修定的角度來説是,内心清淨沒有煩惱的人,修定一般不會看到各種畫面,也不會出現很多境界。

俗話説「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用佛法解釋就是意識心有非常强大的造作能力,你看到的境界,不論定境夢境,大多是反應你内心深層的煩惱、執著、渴求、妄想、恐懼……而且在修定過程中,意識會將這些深層煩煩惱放大、具象化地呈現在你眼前。

修行人不應該一廂情願將境界視爲真實、或是將境界當作是自己與佛菩薩有緣的、自己有修証的證據——這樣想本身是自戀的表現。佛經中有提到魔境、陰魔,就是在警示修行人不要迷失在修定過程中意識顯現造作的境界裏面。

【張志成:】您説的我非常同意。我本來對感應和神異就抱持擱置的態度,李老師往生之後發生的感應事件,促使我去思考如何去解讀這些「感應」。比如,我同修當時聼到「和音」,深信真有天女在現場隨喜我們念佛,問題是,她的姐妹和其他人聼到的「和音」,有些旋律很明顯是不一樣的。這説明大家聼到的不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性境」、「帶質境」,而是自己的「獨影境」——自己內心出現的境界,與一般人共業所顯現的客觀事實無關。這個例子證明我們的所謂「感應」其實是非常個人的體驗,不要輕易把它認定是真有其事,必須謹慎判斷。

當時我還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感應具有高度的「傳染性」,當一個團體有人開始談論自己的感應,而此團體的氛圍很渴求感應,加上大家很專心念佛,「感應」事件像瘟疫一般爆發,很多人都開始有自己的感應,這就是您所説的意識心的造作力——一個人有感應之後,大家都非常渴望自己也有感應和境界,於是感應會像瘟疫般在群體内蔓延。

【琅琊閣:】您覺得問題出在哪裏?

【張志成:】自古以來,我們在《高僧傳》等著作裏面讀到很多感應事件,這些事情可以激發人們對佛教的信仰,信仰佛菩薩的神通境界和大悲救贖能力。但是神通確實是一條美麗而險惡的歧途;除非是佛與高地菩薩,一般人隨意展示神通、渲染神通會產生非常大的副作用。

大部分人的神通和神異事件層次不高,經不起嚴謹的分析,如果你不謹慎判讀、一味盲從,會失去理性,變得連一個世間智者乃至正常人都不如的迷信者。上面講的那位陰陽眼的師姐轉達李元松老師的「指示」,我會不置可否,因爲她本人的修行與感應的層級,明顯是不高的。

但是當你遇到蕭導師這種「大師」,他的「感應」配合一套聽起來好像非常合理高深的「佛法」與大家相信的「證量」,你很容易因此對他深信不疑,或是有疑問也不敢懷疑他。直到近年發生太多荒唐的事情,我不再預設「蕭導師是三地菩薩,迦旃延、玄奘、大慧宗杲轉世」這個立場,客觀檢驗分析他的言行以及所說的「感應」和「境界」,真相明顯地呈現出來。

【琅琊閣:】您覺得哪些事情讓您發現蕭導師的「感應」是不合理的?

【張志成:】我覺得最荒唐的就是張正圜老師的事情。那位照顧張正圜的孫姓助教老師,其同修認識榮總的醫師,所以安排張正圜老師去榮總看病。孫姓助教老師竟然因此被正覺的「護法神」警告、懲罰。

這位孫老師是張正圜老師以前的學生,照顧熟人是常人都會做的事情,何況這是照顧自己的親教師。但是正覺的「護法神」竟然警告她,要她不可以多管閑事,還令她生病!

以前我們都相信正覺的「護法神」是韋陀菩薩,這件事裏面的「護法神」,其層級感覺像是世間的「黑道」和「打手」。物以類聚,蕭導師竟然可以公開渲染和認同這種「護法神」,這反應「法主」和整個團體的「修行層次」。如果真的是「護法神」令這兩位老師生病,那蕭導師的「護法神」一定是非常低級的鬼神;如果與「護法神」無關,那麼孫姓助教老師的病就屬於妄想的病了,或是這是正覺蕭導師刻意操作的事件。

【琅琊閣:】整件事,感覺很像民俗信仰裏面的「鬼神」,是被人驅策,交換利益,執行某人的意願,因爲我看不到這兩位老師有什麽需要被嚴厲懲罰的理由,尤其是孫姓助教老師。這件事裏面「護法」的實質在哪裏?懲罰照顧病人的孫姓老師就是「護法」?

【張志成:】本來我只是於許多重大的法義層面不認同蕭導師與正覺,對於蕭導師的證量、人格以及「三地菩薩及轉世神話」還有幾分保留、擱置判斷;這件事對我來說,像是打破「蕭導師三地神話」保護網的重要一擊,對他的「證量」開始產生懷疑,逐漸增深的懷疑,令我無法再留在此團體的心情日益加深。

我兩年前請假自修時,接觸到師兄寫的有關正覺許多人性與制度、事相上的黑暗面時,我將您所説與我個人的經歷對比。雖然我並不參與教團的許多業務,但是關於護法神、舍利子、治學粗疏、扭曲經論、用密意和假造的「戒律」控制學員、不尊重學員、不提供免費學法資源給學員……這些事情我以前都曾經一一質疑,您的分析批判我非常贊同。正覺出現這些現象,絕對不會只是因爲少數正覺同修的個人操守,根本原因都指向法主蕭導師本人。

【琅琊閣:】在之前的訪談時,我說:「以您這麼高的學歷,這麼好的頭腦,都要花差不多十年才完全搞清楚蕭導師的佛法原來是全盤大錯亂。對正覺同修來說,這或許是好事,因為您可以給大家解釋導師的每一個錯誤。但是對您個人來說,這或許耗費了您太多寶貴的修行光陰。」為何您基本上不論從法義層面,甚至是證量、人格層面,已完全無法認同蕭導師和正覺時,還無法完全脫離正覺,只是以「請假」的名義與正覺保持距離,這樣不是會浪費更多的時間嗎?

【張志成:】我當時一直拖延,不直接表明立場與正覺切割,背後有好幾個因素:

一、我的個性向來是屬於「狂狷」中的「狷」類,說難聽點其實是鄉愿、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所以面對這種可能與師父、教團甚至家人決裂的處境,自動會傾向「遠離」、「默默離去」的方式。

二、我因身份的關係,在正覺一向是受到「禮遇」的,沒機會接觸到「基層」同修所遭遇到的不合理待遇,所以同理心真的不深刻,加上我參與的弘法業務有限,很多事情不敢妄下判斷。直到讀到師兄的文章,被師兄的「菩薩情懷」所感動,反省自己期許學習做一個真實、像樣的菩薩,應該負起應擔起的責任,作一些該做的事。

三、正覺教導的影響力,全面的滲透到我家庭每一層面。我的家人包括我同修、兩個兒子和他們的同修、我同修的姊姊們,全部都是正覺蕭導師忠實的信徒,思維和説話都已經是「正覺模式」,而且深信「蕭導師的三地菩薩神話」,不容絲毫質疑。這種正覺滲透的巨大影響力,會讓你活在一種無形的、負面力量的牽制裡面,掙脫起來相當困難——即使你因為宗教觀、價值觀與他們不同而完全無法溝通,要脫離都非常困難。

【琅琊閣:】張老師,上一篇采訪,我用了《西游記》裏面孫悟空和唐僧的性格做譬喻,希望大家遇到有問題的宗教團體,不要浪費時間等到摸清摸透才抽身遠離。這裏我用另一個故事總結您的訪談。

正覺同修會這麽難以看破,除了蕭導師編造的「玄奘轉世神話」故事,令大家對他堅信不疑之外,背後還可以用三個「故事」做譬喻,我後面會一個個寫出來。張老師您離開正覺所經歷的掙扎和矛盾,很多細節無法在這裏細述,總結性的說,采訪您的過程中,我感覺您的經歷就是這三個故事之中的其中一個——《笑傲江湖》裏面令狐冲的故事。

令狐冲是華山派大弟子,在後山思過的時候巧遇華山祖師風清揚,學成獨孤九劍,從此劍術無人能敵,他人一出招,令狐冲一眼就可窺見其劍招中的破綻,就連他的師父岳不群也無法與之匹敵,屢屢敗在他劍下。

令狐冲絕非愚魯單純的郭靖,但是一向尊師重道,雖然被少林寺方正大師、武當派冲虛道長提醒,都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師父岳不群是一個僞君子,直到親眼目睹岳不群的醜惡卑鄙。

岳不群的虛僞,如果不是令狐冲劍術突飛猛進超越其師父,發現岳不群對劍法的領悟膚淺偏頗,如果令狐冲沒有聽過外界對岳不群的評論,如果令狐冲不曾與岳不群因爲五嶽劍派盟主席位正面衝突,他一輩子都會將岳不群當成正人君子尊敬仰慕。

張老師您天資聰慧,過去十多年通過大量閲讀自學佛法,融會貫通,就像通達劍術的令狐冲,所以以您淵博的佛法知見,正覺的法義在您看來當然千瘡百孔,錯漏百出,即便如此,我知道要您捨棄情執,批判蕭導師,您都幾經掙扎。

【張志成:】實如師兄您所説,情執、師執是我心理上一大障礙。若不是過去兩年脫離正覺,我一直一廂情願給蕭導師找理由:他只是過度自信、過度天真,不是有意誤導大家…我甚至不敢完全否定他的證量。

今日反思,其實是我自己不敢面對殘酷的真相。令狐冲行走江湖機智老練,而我只是一個生活蒼白的學究,我的歷練和世間智慧遠遜于《笑傲江湖》裏面的令狐掌門。雖然師兄您揭發的事情我未必每一件都知道,但是您的分析,您的觀點,還有這麽多位同修拆解蕭導師的話術,對我有莫大幫助,給予我面對自己、勇敢説真話的勇氣。

您的令狐冲比喻恰當在於,我學法做人的原則、我的佛法觀和價值觀,其實與蕭導師有根本分歧,道不同不相爲謀是必然之事,只是當初我爲人弟子,事事遵奉師命,信任不疑,寧可百般壓抑内心的質疑和糾結都不願快刀斬亂麻,與教團切割。導師最近講經和課堂上針對我和琅琊閣所有無中生有的栽贓,讓我看清人性的惡遠非我昔日想象的那般簡單。

【琅琊閣:】情執師執在合理範圍之内,本是重情重義的表現,但是如果到了大是大非不分的地步、如果你拒絕質疑的人和事傷害甚深、遺毒萬年,你缺乏原則底綫的一念之慈,不止是愚癡無智,而且會淪爲害人害己的凶器!

正覺給我的教訓是,世界上大部分僞善之人都不是橫眉怒目、將大奸大惡寫在臉上之輩,他們的僞善不但不會寫在臉上,他們口蜜腹劍,言語討好動聽,他們的臉孔可能比一般人更道貌岸然,溫良恭簡。

就像《笑傲江湖》裏面,岳不群是公認的「君子劍」,整部書裏面知其底細的人寥寥可數。五嶽劍派盟主大會上,岳不群用岳靈珊為誘餌招降令狐冲,使得令狐冲一再爲了私情猶豫不決。岳不群爲了稱雄稱霸犧牲親生女兒幸福的做法,只有其妻子寧中則看出端倪,逼問于岳不群。如果結髮多年的枕邊人尚且看不透一個僞君子,「正覺核心」以外的人、還有和蕭導師相隔十萬八千里的基層學員,如何有能力分辨他是慈悲還是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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