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隨筆(100):《占察善惡業報經》的預示和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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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占察經》的預言

這篇隨筆承接琅琊隨筆89-99(第91和96篇是插播内容),這幾篇隨筆的内容承上接下、互相關聯,話題從正覺同修會的「擲茭問佛」,延申到蕭平實建立的「正覺四歸依」,最終是想把焦點拉回我們自己身上,討論佛在《占察善惡業報經》裏面對生於末法時代的我們留下了哪些精闢睿智的預言和教示。

從第一篇琅琊隨筆寫到第一百篇,我想的和寫的内容有很大的轉變。最初,我探問的是:蕭平實的「法」和蕭平實建立的正覺同修會出了什麽問題?到了最近一年多,我反省的是:我們爲什麽會被蕭平實的「明心開悟」吸引?我學佛的心態錯在哪裏?我跟蕭平實的思維方式、學佛心態有哪些相似共通之處?

人的通病,是對自己的正確判斷引以爲傲,對自己的錯誤忽視輕視,可是在學佛這條道路上,看清過去的錯誤,才知道未來應該如何選擇。

剛離開正覺同修會的時候,我以爲重新學法,最需要的是時間和資源、學識和邏輯、好的師父和好的團體。去年聽到一位師兄分享《占察善惡業報經》,剛聼完分享之後,僅僅認識到自己是一個善根稀少、惡業深重、需要努力懺悔的「末法凡夫」。寫這幾篇隨筆的這段時間,一次又一次重讀《占察經》,反復咀嚼堅淨信菩薩和地藏菩薩所説的每一句話,才發現佛在這部經裏面早已預見了我們的遭遇,説明了問題的根本,提出了解決方案。

生於末法時代的我們,意識不到自己的認知範圍極端狹隘(與佛相比,我們的認知範圍猶如螻蟻蚊蟲),嚴重低估自己的業障,不知道自己心性愚劣,道心不足,自以爲善良,自以爲具備學佛所需的善根、自以爲有資格開悟,不知道自己惡業深重,連成爲學佛「道器」的資格都沒有。

蕭平實的造神封神、擲茭問佛和「四歸依」,把《占察經》預言的末法凡夫學佛可能出現的錯亂和瘋狂,以最極緻荒唐的形式演示了一遍。正覺教育基金會製作推廣的《玄奘文化千年路》,記錄的就是蕭平實的宗教狂想,演示的是《占察經》上卷所預示的末法凡夫不懺悔就修禪定求出世間智慧,必然「失心錯亂,外邪所惱」的不良結果。

蕭平實演示的是「失心錯亂,外邪所惱」,盲信蕭平實的我們,是「納受邪法,增長惡見」的樣板:以爲自己所學的法「最正確、最了義」,以爲找到全世界唯一有證量的「大善知識」,結果學佛多年連什麽是「歸依」都不懂,以爲自己有歸依受戒就可以保住人身,以爲自己有開悟有福德,其實只是被一個冒充玄奘、冒充「三地菩薩」的神棍矇騙利用。

從一個凡夫狹隘的視角思考,我們只能將蕭平實和我們自己學佛出現的問題,用人性去解釋,比如貪婪虛榮、無知狂妄、走捷徑吃快餐、依附權威、渴望特殊身份都是人類普遍存在的心理問題,這些問題也確實符合《占察經》對末法衆生心性的形容描述。

佛能知過去未來一切事,能知一切衆生的心行,佛在《占察經》裏面語重心長地爲末法凡夫提前預警「授記」,警示我們認清自己的處境和業障。《占察經》要求我們占察善惡業,是特意提醒我們不要輕視往世惡業的影響。所謂惡業,包含無量世累積的愚癡和邪見。蕭平實和我們這一世學佛出現的偏邪,背後牽扯的可能是複雜的因果,與我們過去世的行爲和慣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因果業力,我們無法想象,無從知曉,唯佛菩薩能知能見,但是很可能是真正左右我們抉擇的巨大力量。換句話説,蕭平實的宗教妄想以及我們對他的盲信未必是一個偶然性事件,很可能只是重複往世學佛修行所犯下的錯誤。

遇到蕭平實,是不幸,也可以是大幸。

如果讀完《占察經》上卷,你依然相信只要蕭平實説你開悟、有善根、有福德你就有,或者你已經離開正覺同修會,但是繼續相信那些告訴你開悟不難的師父,你歸依的不是佛,信的不是佛,所以沒有認真思考佛的教導,你相信的是權威人格,是自己的判斷力,是凡夫的狹隘認知,這是不幸。

如果讀完《占察經》上卷,如果幾經反省,從正覺同修會的學法經歷認識到自己認知局限和深重業障,學習懺悔行法,這是大幸。

《占察經》預言了末法凡夫學佛出現的不良後果,也給我們提出自救之道:

要擺脫邪見邪師,要把自己變成一個有足夠善根學法的「道器」,首要是認清自己的處境心性,知錯認錯,至心懺悔。我們要懺悔的,除了這一生的錯誤,也包括無量世累積的惡習,否則未來因緣際會之日,即便沒有遇到另一個蕭平實,我們自己也很可能變成另一個蕭平實。

 

2.《占察經》治的是末法衆生的「自以爲是病」

佛的教導是「應病與藥」,衆生根器不同煩惱各別,所以佛經各各有其針對性,針對不同衆生的「病」開出藥方,提出一套適合的對治法教。

例如,阿含經可以說是對治「我見病、邪見病」,般若經對治的是二乘人的「錯認現象實有病」,唯識對治的是「惡取空病」,如來藏經說「衆生皆有如來藏」對治的是「怯弱凡夫的畏懼無我病」。

《占察善惡業報經》上卷,治的是哪一種病?

《占察善惡業報經》中地藏菩薩教導的占察與懺悔行法,對治的都是末法凡夫的「自以爲是病」。

占察業報的作用是提醒和保護,末法時代的凡夫,意識不到自己惡業深重,爲了保護我們,佛菩薩先要求我們瞭解自己的惡業,懺悔清净再去學禪定止觀。

懺悔是直接糾正自以爲是病,「自知有錯」才能真正懺悔。

「自以爲是病」的病根是無明、愚癡。患者嚴重自戀,自我感覺良好,過度高估自己,過度相信自己對人對事的分析判斷,喜歡被誇獎、恭維、討好、肯定,慣性忽視自己的錯誤,慣性自我美化。病入膏肓者生活在自己的幻想裏面,自欺欺人,脫離現實。

可是你會發現你身邊的人,不論是學佛的還是不學佛的,很少人覺得自己有「自以爲是」的壞毛病。

不信佛的人,他們相信專家,相信權威,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懷疑自己的認知可能極其狹隘。我們身邊都有很多世俗意義上的好人、善人、聰明人,他們可能德高望重,滿腹經綸,樂善好施、和藹可親、有求必應,可是他們不信佛,認爲佛經所説是無法證實的玄談,認爲需要宗教的人都是遇到挫折需要精神安慰。他們可以關心他人關心世界,但是不關心終極真相,不信三世因果,不信六道輪回。他們對自己目前的存在狀態很滿意,不感覺生老病死是苦,不覺得除了把日子過好還有什麽需要思考學習。

不信佛的人滿足於現狀,很正常。可是自稱「佛弟子」、説自己信佛的人,真的相信佛說嗎?我們讀到佛經說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五濁惡世」的時候,有恐懼過嗎?有想過我們投胎在這個世界的業因是什麽嗎?我們讀到《占察經》上卷會立刻感到惶恐慚愧,反省自己是否「鈍根少信、業障深重」嗎?

一心念佛求生極樂淨土的人會相信,淨土宗修行人就是因爲承認自己業障深重,沒有能力在三界輪回而不墮惡道,所以選擇求生淨土,蕅益大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位有開悟體驗,真正通達宗門教下的一代高僧説自己「只圖下品蓮生」。

蕅益大師的説法,淨空法師當日也曾經對蕭平實說過:末法時代的衆生根器不好,開悟很難,我的弟子只能下品往生。淨空法師這番話,蕭平實講經上課一再重複,我們聽了這麽多次,有懷疑過或許淨空法師説的更接近事實、更符合《占察經》對末法衆生的描繪嗎?

淨空法師的觀點與蕅益大師的觀點和《占察經》是一致的,可是就算當日有人對我舉出經文,警惕我蕭平實説的「開悟不難」是一派胡言,恐怕自以爲是、心存僥幸的我,寧可信蕭平實信自己也不信他人,不願意認真思維考慮佛説的話。

我相信很多學佛人都會跟我們當初一樣,更願意接受蕭平實的説法,更願意追隨那些告訴你開悟不難的師父。就像正覺同修會裏面很多人會説:古代禪門不是有很多人可以「言下頓悟」嗎?佛陀的年代,不是有很多人聼佛説法,當下就可以得「法眼淨」、證初果甚至阿羅漢果嗎?不試怎麽知道蕭導師的「開悟密意」是真是假?或者我真的不是普通人,是蕭「導師」説的「佛菩薩安排在地球護持正法的菩薩」呢!

莫説今天留在正覺的人不認爲自己是「末法凡夫」,今天已經離開正覺的人,又有幾個人願意相信自己可能業障深重,學法難成?很多人離開正覺馬上投入另一個告訴他們可以開悟、可以證果的團體!

留言區有很多師兄說蕭平實教壞弟子,我以前也是這麽認爲,可是仔細想想,蕭平實沒有强迫我們買他的書讀他的書,沒有人硬把我們拉進正覺,是我自己願意相信蕭平實説的「開悟不難,只要來正覺就能開悟成聖」這件事,不然台灣這麽多佛教團體,這麽多老實説法的出家法師在家居士,我們爲什麽偏偏選擇正覺同修會?

被騙,就是因爲善根和正見都太少,「自以爲是病」太嚴重!

我們自以爲信佛,認爲自己是「佛弟子」、「修行人」,可是對於佛經所説,真的深信不疑,真的有認真推敲琢磨,抑或只是選擇性相信讓我們感覺良好的内容?

蕭平實的所謂「解經」、「讀經」,就是自戀凡夫拿佛經内容往自己臉上貼金,把佛經裏面所有高大上的内容,直接往自己身上套,跟自己對號連接。蕭平實的讀經方式,不是後天被他人誤導的結果,他當年學佛加入的是台灣佛教界公認正派的法鼓山,他歸依的聖嚴法師精研戒律,學識淵博,蕭平實在農禪寺多年,正見沒學到,反而發明了一個「持身第八識開悟密意」,一步步走上販賣(假)開悟、造神封神、賣書斂財,自封「三地菩薩」的邪路!

我們讀經不會拿佛經内容往自己臉上貼金,可是讀到那些讓我們感覺不好的内容,比如《占察經》裏面那些對末法衆生直截了當、劈頭蓋臉的否定,我們會跟自己對號連接嗎?會咀嚼其中深意,想想佛菩薩是在説我嗎?還是直接忽略、跳過、不願深究?

凡夫用金錢、地位、成就、名牌去自我美化包裝,讓自己感覺有價值甚至高人一等;一個自以爲是的人走進佛教,不會突然之間放棄自我美化、放棄追求身份和存在感,反而將佛經的内容變成美化自己的素材,用「菩薩身份」、「聖人身份」、「轉世身份」自抬身價。

正因爲末法凡夫患有如此不可救藥的「自以爲是病」,佛經不但無法扭轉乾坤,反而被自以爲是的凡夫扭曲亂解,《占察經》的「祛病藥方」不是教我們讀誦大小乘經論,是要求我們先占察業報,先認清自己業障深重,然後修懺悔法,否則一接觸佛法,一開始修止觀,不但不會減輕病情,反而觸發病變,病入膏肓!

「自以爲是病」根治困難,惡化容易,變種繁多,「平實教病毒」就是感染力特別強的變種之一。

離開正覺之後,我們對「平實教病毒」有了抗體,可是潛伏在我們身體裏的「自以爲是病」真的有減輕嗎?我們的自戀有減少嗎?如果不祛除病根,我們未來有足夠的能力辨識抵抗不斷變種的「平實教病毒」嗎?

真正神通廣大、預見未來、洞察人心的,是佛菩薩,不是冒充玄奘大師、冒充三地菩薩的蕭平實。我們既然說自己歸依的是佛,就應該非常認真地考慮《占察經》所説的每一個字,想一想佛是不是預言了我們的心性根器,預見了我們學佛會學出邪思邪見邪行。

《占察經》爲我們提供了最究竟徹底的祛病良方:占察和懺悔兩個行法。稱之爲「行法」,因爲它們不是迷信凡夫的快餐式求神問卜,不是一般佛弟子走流程、形式化的懺悔,兩者都是佛法裏面的修行方法,是治療「自以爲是病」的强力解毒劑。

 

3. 我們真的惡業深重?

討論懺悔之前,先聊聊什麽是「惡業」。

在正覺同修會學法的人,很少真的認爲自己惡業深重,大家覺得自己跟其他人差不多,比凡夫和外面的學佛人有善根有智慧,平時也都是發善心做好事,雖然有惡業和惡習,也只不過是凡夫皆有的毛病,就算不能嚴守菩薩戒,也起碼能持五戒。等到被蕭平實印證「開悟」之後,更加不認爲自己惡業深重,説謊駡人、挑撥離間、趨炎附勢都變成「未證三果的人都有的習氣」!

首先,佛法裏面如何定義「惡業」?

蕅益大師在《占察善惡業報經玄義》裏面用十善業的反面來界定「惡業」(他又將惡分爲事惡和理惡,細節請參考蕅益大師的玄義):

《占察善惡業報經玄義》:「初約事局釋者。性是清淨調良。能為此世他世順益。名之為善。性是染汙粗戾。能為此世他世違損。名之為惡。即殺生.偷盜.邪婬。名身三惡。妄言.綺語.兩舌.惡罵。名口四惡。貪欲.瞋恚.愚癡。名意三惡。不殺.不盜.不婬。名身三善。不妄.不綺.不離間.不粗獷。名口四善。不貪.不瞋.不癡。名意三善。故四十二章經云。如是十事。不順聖道。名十惡行是惡若止。名十善行耳。」(CBETA 2022.Q1, X21, no. 370, p. 407a2-9 // R35, p. 102a11-18 // Z 1:35, p. 51c11-18)

佛法裏面所説的「惡業」,不限於世俗人界定的行爲上的惡,所有「不順聖道」、所有隨順貪嗔癡的身口意行,都屬於「惡業」的範圍。

惡業包含身、口、意的惡,這個事實,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我們經常忽視意業的嚴重性。正覺同修會認爲身業和口業比意念層面的惡業嚴重,認爲心念層次的「惡業」,不屬於五戒的範疇,即使違犯,也不影響自己保住人身,因此不重視意業。

佛在《中阿含經》裏面與六師外道之一的耆那派有一場辯論,焦點就是身口意三業之中,哪個罪業最重?

耆那派認爲身業最重、意業最輕;佛說不然,三者之中,實則意業才是最重:

《中阿含經》卷32:「長苦行尼揵問曰:「瞿曇!此三業如是相似,施設何業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為身業、口業,為意業耶?」世尊又復答曰:「苦行!此三業如是相似,我施設意業為最重,令不行惡業,不作惡業。身業、口業則不然也。」」(CBETA 2022.Q1, T01, no. 26, p. 628b24-29)

耆那派認爲身業最重、意業最輕,這是凡夫普遍的認知。佛用好幾個例子反駁,説明意業最强大、最嚴重。

身業和口業,其實都是由意業引發,意業才是一切惡業的根源,要斷絕身業和口業,必須從意(心念)入手。

譬如一個人偷東西,這個行爲背後除了有貪念作爲動機,也有愚癡為因——如果不是在深層認知層面執著有我,生起了「我」必須得到擁有某個「不屬於我」的東西的念頭,不會出現我要占有他人財物的行爲。認爲有人、我、衆生的差別,是時刻存在於我們大腦裏面的「背景認知」,佛法裏面稱爲「恆行無明」,所以我們就算不是時刻起貪念嗔恨,但是一定念念都與我執、法執相應。在正覺學法的人,以爲貪、嗔、癡只是我們可以察覺到的那些粗糙的心念,不知道意業其實包括了潛在的心態和認知。

在正覺學法的人,一直被教導得人身很容易,只要歸依持五戒就行了,歸依和持五戒的功德確實可以令人不墮惡道,可是如彌勒菩薩在《瑜伽師地論》所説,條件是要做到「諸根不亂」,也就是說,要能夠控制自己的心念,做到一定程度的意業清淨。

《分別業報略經》說,無論是身業、口業、意業的不善,都可以引發畜生道的果報,比如愚癡可以導致未來變成蟲蟻飛蛾,嗔恨可以令人變成黃蜂毒蟲:

《分別業報略經》:「身三口四過,及意三不善,此業若非增,死墮畜生趣。多欲生鵝鴿,孔雀鴛鴦鳥;愚癡業所生,蛆蟻飛蛾等。無智好打縛,報生象馬中,或復作牛羊, 麞鹿諸野獸。瞋恨作虺蛇,蜂蠍毒虫類,憍慢自矜高,惡心密懷害,報生合羅婆(八脚獸),及作虎師子。」(CBETA 2022.Q1, T17, no. 723, p. 447c1-10)

佛陀在南傳經典裏面説,内心生起嫉妒和自負的心念,就可以令人下墮三惡道:

南傳《中部》第135<業分別小經> 【https://agama.buddhason.org/MN/MN135.htm】:

學生婆羅門!這裡,某位女子或男子是嫉妒者,對他人的利得、恭敬、尊重、尊敬、敬意、崇敬羨慕、憤慨,懷嫉妒,他以那個業這麼完成了、這麼承擔了,以身體的崩解,死後往生到苦界、惡趣、下界、地獄。如果以身體的崩解,死後沒往生到苦界、惡趣、下界、地獄,如果再生到人的狀態,不管到哪裡,他是無影響力者。……

學生婆羅門!這裡,某位女子或男子是剛愎、極慢者,不問訊應該被問訊者、不起立迎接應該被起立迎接者、對值得領受座位者不給與座位、對值得讓路者不讓路、不恭敬應該被恭敬者、不尊重應該被尊重者、不尊敬應該被尊敬者、不崇敬應該被崇敬者,他以那個業這麼完成了、這麼承擔了,以身體的崩解,死後往生到苦界、惡趣、下界、地獄。如果以身體的崩解,死後沒往生到苦界、惡趣、下界、地獄,如果再生到人的狀態,不管到哪裡,他是卑賤出生者。

《法句經》裏面就有一個「一念執著變成蟲子」的故事,主角是 佛陀的弟子提沙尊者,因爲臨終時對袈裟生起執著,變成一隻蟲子:[1]

提沙尊者有一天獲得了一些很好的袈裟,非常高興,但當天晚上他就去世了。由於他對袈裟的强烈執著,這位有修行的比丘竟然變成一隻住在袈裟褶層內的昆蟲。當其他比丘決定把這件袈裟分給某比丘時,這隻昆蟲非常憤怒。這時候,佛陀透過神通力,聽見它的哭叫聲,建議比丘們七天後再處置這件袈裟。

佛陀事後解釋說:「提沙在臨終時執著袈裟,所以他往生後的前幾天,先變成昆蟲,並且住在袈裟裏面。如果當時你們處理掉袈裟,他會因為對痛恨而往生到更苦難的境界去。現在,由於他以前的善業,他已經往生到幸福的境界了,我才允許你們處理袈裟。比丘們!執著是非常危險的,就好像鐵銹腐壞本來的鐵塊一樣,執著也毀滅一個人,使人墮落到更差的生命形態去。比丘不應該沉溺或執著於四食,因為執著會延緩一個人修行的進步。」[2]

嫉妒、自負、剛愎、傲慢,都是一般人常有的心念,不屬於五戒的範圍,但是足以令人墮入地獄,能夠讓我們下墮三惡道,當然都是「惡業」。

在正覺同修會學法的人,尤其是「開悟聖人」,一定承認自己有惡業,但是不會認爲自己惡業「深重」,除了因爲對「意業」的嚴重性不理解之外,還有以下幾個原因:

1. 被灌輸邪見:時常被蕭平實吹捧為有善根的「正法菩薩」、「明心見性菩薩」,「再來菩薩」,如果惡業深重,又怎麽能夠值遇「三地菩薩」和「唯一正法」,怎麽能輕易「明心見性」?

2. 定力不足、心念散亂:以爲自己帶著憶佛念,其實時刻處於不正知、離正念的狀態,所以觀察不到《地藏經》所說的「閻浮眾生,舉心動念,無非是罪」;

3. 如前面的隨筆提到,誤以爲在正覺受了「上品皈依」、「上品菩薩戒」,加上護法的功德、明心見性的功德,以及臨終助念,就可以免於下墮三惡道,既然已經有這麽多重「不墮惡道」的保證,還需要嚴謹持戒嗎?

提沙尊者是佛陀的弟子,有歸依、有持戒、有修行,可是因爲一個執著就變成蟲子,若不是佛陀有神通看到他的業報,他可能因爲袈裟被燒而無法脫離惡道。

不認爲自己惡業深重,不相信自己「舉心動念,無非是罪」,以爲自己膚淺的修行能夠保住人身,後果堪憂。下墮只是一念之差,正覺同修會對學員最嚴重的傷害,或許不是熏習邪見,不是未證言證,是讓學員高估自己的修行,誤以爲有多重「不墮惡道」的保障!

即使沒有足夠定力觀察自己「舉心動念,無非是罪」,從我們目前的存在狀態也可以反推我們的善根。

末法凡夫善根稀少、惡業深重這個事實,《占察經》一上來堅淨信菩薩就已經説得很直白。如蕅益大師所説,善根深厚的人,在正法和像法時期早就已經得度了,生於佛法滅末的時代這件事本身,就説明我們學法的善根太少,所以古德才感嘆:「佛在世時我沉淪,佛滅度後我出生;懺悔此身多業障,不見如來金色身。

人界在十法界裏面僅僅高於地獄、惡鬼、畜生三界,我們身處的這個「五濁惡世」,在人界裏面也只是一個相對惡劣低等的環境。所謂「五濁」,就是形容這個世界生存困難,災難頻仍,人類壽命短促,善根稀少、不信因果,煩惱深重,不能持戒,邪見橫行。

生於「五濁惡世」這個事實,説明我們過去心性不善,隨業受報的結果就是投胎在這個世界上,可是有些人,一學佛,就以爲自己比其他凡夫高一頭,讀幾部經拜幾年佛,就以爲自己與衆不同。蕭平實和他的弟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認爲自己投生這個世界不是隨業受報的結果,是被佛菩薩安排來護持佛法的「再來菩薩」。

一個人學佛法讀經,讀不出羞恥心、慚愧心,反倒滋長妄想,把佛經當作意淫對象,幻想自己是「再來菩薩」,這就是「五濁惡世」末法凡夫才會出現的畸形心態!

《占察經》上卷特意警告末法凡夫不要低估自己的惡業,因爲佛菩薩知道不提醒我們,我們會以爲自己佛經裏面説的「善男子、善女人」,絕對不會深切認識到自己是惡業凡夫這個事實。

如果想用木輪占察確定應該懺悔的事相,當然可以按照《占察經》所説的方式做占察行法,但是切莫低估占察行法的難度,以爲可以輕易得出相應的結果。占察行法不是世俗占卜,它本身就是一個修行過程,要求行者心念清淨,發心至誠,對定力有一定要求,要得到準確結果有相當難度。心念散亂混濁,或是動機不純,帶著想證明自己正確的動機企圖去占察,不會得到相應的結果。

 

4. 懺悔是末法凡夫必修的前行法

佛陀時代的修行人,不需要先修懺悔行法消除業障,他們心意柔軟,五蓋輕微,見佛聞法,當下就能證果解脫,即使不能當下證果,也能信受佛法,依教奉行。到了中國古代,尚有根器好的修行人,可以修行數年,在禪師指導下就言下開悟,或者專修苦參之後契入實相。

到了末法時代,學佛人善根稀少、業障厚重,修禪定止觀之前必須先修懺悔行法。

夢參老和尚在講解《占察經》的時候説:末法凡夫就像一個有毒的容器,把乾淨的水倒進去,淨水就變成毒水,必須先把這個容器的毒性去除,淨水才能解渴。

這個譬喻,就是在説明絕大多數末法凡夫,不是「道器」,是「毒器」,所以不懺悔就去學佛,只會增長邪見,失心錯亂,走火入魔。

《占察經》說,至心修懺悔行法,若得身口意三業清淨,可以消除業障,減輕五蓋,堪能修習諸禪智慧,得地藏菩薩護念,從此也不會被天魔鬼神和外道邪師擾亂:

《占察善惡業報經》卷1:「「若人曾有出世善基,攝心猛利者,我於爾時,隨所應度而為現身。放大慈光,令彼安隱,離諸疑怖。或示神通種種變化,或復令彼自憶宿命所逕之事、所作善惡。或復隨其所樂,為說種種深要之法。彼人即時於所向乘,得決定信,或漸證獲沙門道果。復次,彼諸眾生若雖未能見我化身轉變說法,但當學至心,使身口意得清淨相已,我亦護念,令彼眾生速得消滅種種障礙。天魔波旬不來破壞,乃至九十五種外道邪師、一切鬼神,亦不來亂。所有五蓋展轉輕微,堪能修習諸禪智慧。」(CBETA 2022.Q1, T17, no. 839, p. 904b19-24)

從以上經文可知,末法凡夫若不懺悔就開始修行,很容易會被天魔鬼神、外道邪師擾亂。天魔鬼神擾亂修行人的方式,其中之一,就是利用修行人的自以爲是,使修行人以爲自己擁有神通異能或是已經證果,然後因爲傲慢而退失菩提心,遠離無上正等菩提: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第201卷-第400卷)》卷332:「「善現!是菩薩摩訶薩不能覺知惡魔所作,謂是己力妄生歡喜,恃此輕弄諸餘菩薩言:『我已從過去諸佛受得無上正等菩提不退轉記,所發誓願皆不唐捐,汝等未蒙諸佛授記,不應相學發誠諦言,設有要期必空無果。』善現!是菩薩摩訶薩輕弄毀訾諸菩薩故,妄恃少能,於諸功德生長多種增上慢故,遠離無上正等菩提,不能證得一切智智。善現!是菩薩摩訶薩以無善巧方便力故,生長多品增上慢故,輕蔑毀訾諸菩薩故,雖勤精進而墮聲聞或獨覺地。」(CBETA 2022.Q1, T06, no. 220, p. 704b8-18)

《大般若》的這段經文,説的是真有修行、但是未達初地見道的人,尚且會被天魔誑惑擾亂而生起傲慢,一個自以爲是的凡夫,如何控制自己强烈的慢心?

佛經裏面天魔對修行人的誑惑誘騙,經常是讓修行人覺得自己擁有異能和證量,令修行人生起巨大慢心。正覺同修會法主蕭平實對弟子的「教導」,與天魔擾亂修行人方式如出一轍,不斷向弟子灌輸虛榮心,分別心,一有機會就吹捧弟子說:「你們是稀有動物,你們是玄奘的往世弟子、是佛菩薩安排護持正法的再來菩薩」、「你們深信佛菩薩,與佛有緣,是開悟聖人,所以你們可以擲茭問佛,佛菩薩一定會給你們答案」!

一個不斷自我吹捧,吹捧弟子的人,是魔,還是善知識?

謙卑慚愧,是世間智者與出世間智者必備的德行,自高自大輕視他人,是無知凡夫和宗教神棍的一大特徵,蕭平實自從出道弘法以來就被視爲邪師,除了法義錯誤之外,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他的不可一世,自稱「唯一」,就已經讓人嚴重質疑他的人品德行。

必須先修懺悔行法才法能開始修禪定止觀,説明我們最欠缺的是知錯認錯、糾正自己的能力,不想知道也不願正視自己的問題。這個壞毛病人人都有,表面上無傷大雅,不影響我們的生活,在佛法修行上卻是致命的障礙!要有資格成爲「道器」,首要之事就是培養知錯認錯的能力。

 

6. 懺悔與佛法教理和實修的密切關係

地藏菩薩說,能夠修懺悔法,説明一個人過去在佛法裏面曾經習善:

《占察善惡業報經》:如是未來諸眾生等。能修行懺悔者。從先過去久遠以來。於佛法中。各曾習善。

爲什麽從能否修懺悔行法,可以看出一個人過去在佛法裏面有沒有習善?我們以前在正覺同修會,定期參加大悲懺法會,定期布薩,每日佛前懺悔,爲什麽這些懺悔沒有消除我們修行的業障?

儒家也提倡改過修善,有「每日三省吾身」、「過則勿憚改」、「君子慎獨」的教誨,晚清四大名臣之一的曾國藩,每日寫日記記錄自己的過失,警惕自己,反省改過,曾國藩把日記取名為《過隙集》:「每日一念一事皆寫之於冊、以便觸目克治。」「凡日間過惡,身過、心過、口過,皆記出,終身不間斷。」

我們平日做的懺悔,跟世間智者的反省,除了儀式,本質上有什麽差異?還遠不如曾國藩對自己要求高,不如曾國藩的反省深入細緻。可是爲什麽儒家的改過遷善就不能導入出世間智慧?只是因爲我們的懺悔是在佛前所做嗎?懺悔的目的和意義,只是爲了警惕自己不要犯戒嗎?只是爲了培養慚愧心嗎?

懺悔,是知錯認錯,真誠悔改,請求原諒,永不復作。佛法裏面的知錯認錯,比世間人的反省更細緻深入究竟,要求我們洞察更細微隱秘的深層認知錯誤,觸及一切行爲與認知錯誤的根源:我執、法執。

譬如《占察善惡業報經》教導的懺悔行法,包含祈請、禮拜、稱名、發願、懺悔等多個步驟,要求行者放下虛僞諂媚的心,以直心、深心、至誠心,向内審視自己,認清自己惡業深重,不惜一切代價糾正自己,去除我執我慢。

佛法的懺悔,與三乘佛法的教理和修行緊密結合,從歸依到二乘的解脫或大乘的成佛,都是一個知錯改錯的過程,都不離懺悔,所以歸依受戒的儀軌裏面,懺悔是必要環節。

如來藏經的修行原理,是衆生本具佛性,只是佛性被「客塵煩惱」覆蓋,無法顯現,修行是去除「客塵煩惱」,讓佛性顯現的過程。從唯識經論的成佛原理來説,修行是去除第八識含藏的煩惱障(我執)和所知障(法執)種子,讓無漏種子顯現。

也就是説,智慧的顯發,是靠消除錯誤的認知(不是靠找到一個清淨生萬法的持身「第八識如來藏」)。

要除障,要汰換有漏種子,首先就要有能力觀察到自己現在的身心狀態就是有障的狀態——時刻都與我執、法執相應,時刻不離貪嗔癡——先有能力看清楚這個事實,看到自己的煩惱和執著,才能開始除障。

以正覺同修會為例,正覺的懺悔,是行爲和語言已經出現,或者是内心已經生起强烈的情緒之後的知錯和認錯,這種懺悔,屬於事相層面的懺悔,而且是「事懺」中相對粗淺的事後認錯。

更深層的「事懺」,不是事後認錯,是隨時隨地觀照當下的身口意行、起心動念,逐漸看清那些原本看不見的微細心念,發現自己念念不離煩惱,唯識經論將一切法分爲「百法」,其中列出六個根本煩惱,二十個隨煩惱,就是爲了讓修行人觀察自己内心現起的這些不同類型的煩惱。

佛經說凡夫「念念是罪」,不是要我們知道了就行,是要我們真切地看到自己「念念是罪」,看到自己時時刻刻都活在顛倒妄想之中。理論上知道,跟直接觀察到,是兩回事,真的看到念念都是煩惱執著,才會真切確實地對自己的「惡」深感慚愧。

發現自己煩惱不斷之後,需要如理作意,一步步反省到罪業和煩惱的根源,進入「理懺」的層面,認識到煩惱的生起,歸根究底是因爲我們對現象的認知100% 錯誤顛倒——以爲有真實、不變、獨立存在的「我」和現象。與佛相比,凡夫的身口意行,與「我執和法執」這兩個錯誤認知相應,就算是做好事做善事,都是有漏的善,並不是無漏、無我的智慧所引發的善業,最終極究竟的善,是與「人無我、法無我」結合的正行。

儒家的善,世俗的善,最多只是做到心念層面比較純淨。相對於佛法的懺悔,世俗人的改過遷善,即使做到極緻,也沒有人願意把「我」給滅掉,也沒有人能看清真實不變的「我」和真實不變的「現象」,都是無明的產物,虛構的幻想。

徹底證悟「人無我、法無我」的只有佛,所以《宗鏡錄》說「諸佛則圓證真唯識性。離念清淨。故經云。唯佛一人持淨戒。其餘盡名破戒者。」(CBETA 2022.Q1, T48, no. 2016, p. 530b16-17)

未成佛前都是破戒者,都沒有徹底去除非常微細的認知錯誤,這説明破戒,不單單是指事相層面的犯錯,也包括認知層面的錯誤,若不然,已經斷除分別我執和法執的地上菩薩,怎麽可能是破戒者呢?還需要懺悔什麽?

《文殊師利問經》中,佛說菩薩如果分別男相、女相,就是犯「波羅夷」(極重戒、斷頭戒):

《文殊師利問經》卷1〈11 出世間戒品〉:「爾時文殊師利白佛言:「世尊!菩薩出世間戒有幾種?」

佛告文殊師利:「若以心分別男女、非男非女等,是菩薩犯波羅夷;若以心分別畜生、餓鬼、男女、非男非女,諸天神男女、非男非女,是菩薩犯波羅夷;若以身口行,不堪得三乘。」(CBETA, T14, no. 468, p. 497, a10-15)

對修大乘的菩薩來説,有我相、人相、男女相……等分別心,説明對人無我、法無我這個真相沒有勝解乃至親證,無法於真相如理作意,在心念上才會生起「有人、我、衆生、男相、女相」的分別,這在菩薩戒來説,是破戒。

佛在這裏强調的是菩薩持戒時對自己應有的要求和標準,菩薩的持戒不止是身行、口行、或是粗糙的意行的不違犯,是在最根本、最深層的心念層面不違犯「人無我、法無我」的真相,稱爲「如理作意」。親證實相的見道菩薩,才能做「實相懺悔」,因爲他們能夠察覺「非如理作意」的心念。

正覺同修會對無我——「人無我、法無我」——的定義沒有正見和勝解,所以不知道菩薩戒的核心是「人無我、法無我」。正覺同修會以爲「菩薩戒是心地戒」的意思,就是菩薩起不善心念也算犯戒。這種「心地戒」,莫説曾國藩做得比正覺好,有定力的外道都做得比正覺好,菩薩的持戒若跟「二無我」的智慧無關,跟凡夫外道有什麽區別呢?

《瑜伽師地論》說真正的歸依需要正見和正行。同理,真正的懺悔,需要正見、定力、觀力,而且是持續不斷地知錯、懺悔、反省、修正,直到究竟清淨,一切認知錯誤都被徹底去除的佛地。

地藏菩薩說,末法惡業深重的人如果能修懺悔法,過去在佛法裏面曾經修善,這句話不是說「沒有惡業已經證果的人,就不需要修懺悔法」,而是説明一個有正見的人,一定知道懺悔不僅僅是一個集體或個人的儀式,不是做錯了什麽認個錯就沒事,它本身就是佛法修行的必要一環,涵蓋整個菩薩道。

 

6. 蕭平實和他的弟子最需要學習真正的懺悔

懺悔是涵蓋菩薩道修行的善法,是修行的必要一環,自稱「全球唯一正法」的正覺同修會,尤其是法主蕭平實和他的「開悟弟子」,知錯、認錯、改錯的能力,是不是應該遠超所有凡夫,遠超所有不學正法,沒有證量的學佛人?

事實是,蕭平實的著作以及正覺同修會的書籍文章視頻,時常自認(或暗示)「第一」和「唯一」,不順帶「自讚毀他」,已經算非常「謙虛」了。正覺同修會的傲慢,在佛教圈子裏面聲名遠播,被其他佛弟子稱爲「正覺慢」,淨土宗的學人修有相念佛,越修越謙虛無諍,正覺人修無相念佛,越修越狂妄偏執。

正覺同修會對外傲慢,對自己人也一樣傲慢。

退出正覺的同修,相信很多都親身體驗過正覺會内一些「上位菩薩」的無禮嘴臉,勢利眼光,或是他們夜郎自大、死不認錯、甩鍋卸責的能力。所謂「懺悔」,經常是「下位菩薩」向蠻不講理的「上位菩薩」道歉,或是弱勢「菩薩」爲了息事寧人向强勢「菩薩」認錯,就算沒錯也得謙虛地說是自己的過失,美其名曰「忍辱」。

表面上大部分學員都受了菩薩戒,需要定期布薩,也定期做大悲懺法會,親教師也教導每日懺悔、發願、迴向,可是儀式做完了,到了實際相處,有特權的「開悟菩薩」,有幾個真的能夠知錯、認錯?不橫蠻濫權,你就很感恩了。

正覺的「懺悔」就像正覺的「修行」,徒有形式,缺乏實質,膚淺粗陋,有時候還虛僞得令人反感。

不止一位師兄曾經跟我說最煩聽到正覺的人說「懺悔」兩個字。

無他,正覺的人有個習慣,動不動就説一句「菩薩,我跟你懺悔」,把佛法語言變成日常用語,可是他們的「懺悔」,往往毫無誠意,不知道也不關心自己錯在哪裏,只是因爲覺得自己是「菩薩」,得罪了人所以必須做個「懺悔」的動作,將廉價的道歉升級為佛法的懺悔。有些人還擺出一副「我跟你道歉了你就得原諒我」或是「我都道歉了,你不接受就是你不對」的態度。

很多人懺悔了無數次,不是減少犯錯或是從此不犯,而是一如既往反復犯同一個錯誤,「懺悔」兩個字被用爛了,失去意義,只能引發聽者的厭惡和反感。

爲什麽正覺同修會的懺悔,還不如許多普通人的道歉真誠實在?

佛法裏面,戒、定、慧三學的關係是「因戒生定,因定發慧」: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卷6:「佛告阿難:「汝常聞我毘奈耶中,宣說修行三決定義,所謂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是則名為三無漏學。」(CBETA 2022.Q1, T19, no. 945, p. 131c13-15)

持戒,原本是一個修行人爲了解脫、爲了看清真相,自發自願時刻觀照自己,覺察最表面的行爲心念錯誤,乃至最根本的「我執、法執」。由於時刻「攝心」,才可能生定,不是行爲發生後的認錯而已。

這些教理,正覺個別親教師或許有提到,但是在大部分正覺學員去歸依、受五戒和菩薩戒的真正動機目的,是爲了獲得某些好處,包括消除業障、受戒持戒的功德、護法神的保護,以及最重要的:上禪三求開悟。

正覺表面上說錄取禪三需要足夠的「戒、定、慧」,其實一個學員的德行如何,從何得知?如何判斷?只要聽話服從,大力護持,不被他人陷害舉報,你在正覺教團的眼中就是有持戒。如果你是「蕭導師」的今世往世眷屬(比如他的前世女兒謝X晴),公然犯戒都沒關係,蕭導師還會幫你找「佛法借口」。

正覺從來不關心學員的心性品德,蕭平實和正覺同修會真正嚴格執行的「戒條」和會規,是侵犯正覺「商業利益」的行爲,尤其是泄露密意(蕭平實獨家發明的「法毗奈耶」),私自開山立派外出弘法,散播傷害蕭平實和正覺顔面名聲的言論。

蕭平實自稱傳授的是「上品菩薩戒」,這個「上品」肯定不是指正覺學員持戒多麽嚴謹,而是用「受上品戒的大功德」誘導不理解爲什麽持戒的學員受戒,用戒律作爲控制學員甚至恐嚇學員的武器,至於如何因戒生定,如何念念守護六根不散亂,不是重點。受戒確實有功德,但是如果不知道持戒的意義,不知道被稱爲「心地戒」的菩薩戒標準有多高,只爲了貪圖受戒的好處,功德非常有限。

親教師講菩薩戒的時候,大力倡導「犯戒不要緊,只要懺悔就好,有持戒就必然有犯戒,受戒的菩薩比不受戒的凡夫有功德」!「有持有犯」的意思是,一個修行人時刻觀照自己的身口意行,所以才會察覺自己不斷犯戒,所以蕅益大師修行越好越清楚自己煩惱習重,妄念紛飛!正覺同修會教導的「有持有犯」淺化持戒,誤導不理解持戒意義的人爲了大功德去受「上品戒」。做不到時刻觀照的「事懺」,也做不到觸及我執的「理懺」,與基督教教徒的定期告解性質沒有什麽差別。

當一個團體的「明心制度」,説穿了就是利益交換,是「學習開悟游戲規則,想方設法成爲特權階級」,這個制度助長的是功利心,帶著功利心修六度,布施、持戒等六度,很難不淪爲一種手段,無法與「般若無所得」相應,沒有「波羅密」。在一個培養功利人格的體制裏面,就算把持戒懺悔的教理説清楚,也不可能落實到實際層面,只是嘴上説説的佛學知識,持戒真正的意義不可能被貫徹,更加談不上真實的懺悔。

 

7. 爲什麽蕭平實的「開悟」無法與懺悔結合?

正覺同修會的懺悔無能」,再深入分析,有三個原因:心態、定力、邪見。

從心態上説,懺悔的精神是知錯、認錯,佛法中的懺悔更是時刻都要覺察自己的染汙心行。

蕭平實的心態從來都是是證明自己正確,是自認「第一」和「唯一」,錯的都是別人。被揭短否定批評,第一個反應是抵死不認,反咬一口,詆毀造謠,偶爾為無法抵賴的醜事不情不愿地認錯,也只是爲了安撫人心,不是真的想修正錯誤。(聖嚴法師與法鼓山發表了不少關於懺悔的視頻和文字,蕭平實在農禪寺學法時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學法。)

蕭平實的「開悟弟子」,忠實繼承他的傲慢狂妄,差別只是有些人把驕慢寫在臉上,有些人把驕慢藏在心底,不管袒露還是僞裝,大家自我感覺良好,自認再來菩薩,念念認爲自己是拯救凡夫的「正法菩薩」,説話寫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説教他人的語氣口吻。

正覺同修會裏面有很多親教師和開悟菩薩放棄工作,提早退休,每日研讀經論,寫書講課,拜佛修定,表面上看起來,全身心投入修行,可是當一個人時刻都帶著這種「我是再來菩薩,我們很正確」的預設,丟不掉「我是好人是善人,我有福德有善根,我很特別,我是再來菩薩」這類與我執我慢相應的心態,就算每日拜懺、定期布薩,也除不去内心深處牢固龐大的我見,《占察經》的占察法和懺悔法對他們毫無意義。

不但除不去我見,在正覺學法越久只會越自以爲是,即使真的在實修層面做出一點成績、出現一些境界、有一點體會,立刻開始沾沾自喜、自我肯定、自我欣賞:「我是個精進菩薩,我每天拜佛八小時,我可以時刻帶著憶佛念...... 你看我定力多好!」有些人甚至把自己的體驗境界拿出來向他人炫耀一番,如果這個人是蕭平實的忠實弟子,蕭導師還要在課堂上公佈,作爲「我們正覺菩薩修行最厲害」的例子。

傲慢是修行人最容易犯的過失,佛在《大般若經》的〈魔事品〉裏面説,不應該為未入正性離生(未到初地見道位)的菩薩授記,就是為免增加這個菩薩的傲慢心: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第401卷-第600卷)》卷509〈14 魔事品〉:「佛告善現:「菩薩未入正性離生,不應授彼大菩提記,若授彼記增彼憍逸,有損無益故不為記。」(CBETA 2022.Q1, T07, no. 220, p. 596b18-20)

有修行但是未斷煩惱的地前菩薩,尚且會因爲被天魔鬼神蠱惑或是被授記成佛而生起傲慢心,患有嚴重自以爲是病的末法凡夫遇到蕭平實這樣的師父,慢心膨脹的程度非常人可以想象!

前文提到清末名臣曾國藩,在《曾文正公家書》裏面記載一個故事: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得到一筆額外的財產,感到很羡慕。早晨醒來之後,我覺得自己很可恥,於是對自己痛加指責,說自己好利之心如此嚴重,做夢居然會夢到,這是不能容忍的。

曾國藩先生連夢裏的貪念都深切自責,在正覺同修會言語無禮,開口駡人也只是一個「未證三果的人都有的習氣」。有這樣姑息縱容,善於扭曲佛經為弟子找借口的師父,蕭平實的弟子怎麽可能把自己的錯誤當一回事?所謂「學佛」,只是學會了拿佛教經論的隻言片語合理化自己的惡業,然後像基督徒對神父告解那樣去佛前懺悔。

心態錯誤是一個問題,沒有定力是另一個問題。

正覺同修會的懺悔,雖然有儀軌有法會,也要求學員每日在佛前做,但是局限在事後認錯,雖然嘴上説「菩薩戒是心地戒」,其實從來沒觀察到微細的心念,最多也只是在强烈情緒(粗重煩惱)生起之後的覺察。

正覺同修會懺悔的内容,是普通人都可以察覺的「煩惱」,不需要什麽定力,練習過正念正知的佛弟子和普通人,覺察心念的能力一般都比正覺的「開悟聖人」深細得多。

正覺經常說觀察「起心動念」,自誇可以時刻帶著一個微細的憶佛念,聽起來好像每個「開悟聖人」的定力、觀力都很好,有「動中定」。事實是,自覺有定力的人很多,真正有定力的沒有,正覺所謂的「多少秒一念不生就是未到地定」是一個佛教笑話,難怪這麽多年只有一人修出一些禪定的「體感」(是不是真的初禪無法檢驗,所以無從判斷)。

檢驗定力的方法很簡單,如果真有定力,真的能觀察到起心動念,肯定能像蕅益大師那樣,慚愧自己「粗惑不斷」、「煩惱紛動」:

《靈峰蕅益大師宗論》卷1:「歸命法界三寶,護咒神王。願展慈威,俯垂折攝。智旭向持種種神咒,柰障緣深厚,煩惱重濁,仍紆雜想,每犯威儀,克己省躬,實增慚懼。」(CBETA 2022.Q1, J36, no. B348, p. 261b4-6)

《靈峰蕅益大師宗論》卷1:「三十一歲,送惺谷至博山薙髮,隨無異禪師至金陵,盤桓百有十日,盡諳宗門近時流弊,乃決意宏律。然律解雖精,而煩惱習強,躬行多玷。故誓不為和尚。(三業未淨,謬有知律之名,名過於實,此道人生平之恥。)」(CBETA 2022.Q1, J36, no. B348, p. 253b23-27)

《靈峰蕅益大師宗論》卷1:「智旭夙造深殃,丁茲末世,雖受戒品,輕犯多端。雖習禪思,粗惑不斷。讀誦大乘,僅開義解。稱念名號,未入三摩。外睹魔黨縱橫,痛心疾首。內見煩惱紛動,愧地慚天。」(CBETA 2022.Q1, J36, no. B348, p. 267c6-9)

注解《占察經》的蕅益大師,年少出家,一生精進修行,時刻觀照,功夫深厚,才有能力看到自己的心念,而且多年修行,依然發現自己「煩惱重濁、煩惱紛動」,雜念不斷,所以深刻認識到三業清淨、證果解脫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當一個學佛人或者一個團體認爲「皈依、持戒、念佛、開悟、觀察起心動念都很容易」的時候,恰恰説明這個人這個團體所謂的「修行」非常膚淺。我們的定力和觀力,不可能比蕅益大師或者上文提到的提沙尊者更好。以爲自己有定力,以爲自己很清净,不是「舉心動念,無非是罪」,只是因爲缺乏定力、觀力、反省力,才不發現貪嗔癡的心念其實時刻生起。我們覺察的身口意惡業,可能不到實際的萬分之一。

對看透正覺的人來説,這是一個有目共睹的事實,討論這個團體的人有沒有修行有沒有定力,本身就很可笑。

蕭平實和正覺教團的言論,不可一世,盛氣凌人,慢心指數爆錶,被洗腦的學員對此無感,可是旁觀者看來就是「國王沒穿衣服」那麽明顯的事實。正覺裏面大家唯一不能否認的,是一些老師和幹部十年如一日的語言暴力和情緒暴力,比如深受聖寵的教學組謝X晴老師,和位高權重的推廣組戴X琴老師,就是許多學員親身經歷的恐怖案例。

這兩位蕭平實冊封的「開悟聖人」,理直氣壯地大吼大叫,沒修養沒禮貌,長期如此,無半分慚愧,蕭平實竟然以「某些人是我往世眷屬,我無法懲處」拒絕處理,而其他「開悟聖人」,有些選擇裝瞎,有些攀附跪舔。

正覺的「菩薩」和「聖人」,到底有什麽定力?難道看著謝X晴老師在公衆場合高聲喊叫,破口大駡可以面不改容,也算是一種定力?若是,古代皇宮裏面的奴才肯定都能修出四禪八定!

大慧宗杲禪師說,懺悔的目的是要「永不復作」,如果像正覺同修會的一些「開悟菩薩」那樣,早晨念佛懺悔,晚上惡口駡人,是非常愚癡的人:

《大慧普覺禪師語錄》卷19:「有一種人。早晨看經念佛懺悔。晚間縱口業罵詈人。次日依前禮佛懺悔。卒歲窮年。以為日課。此乃愚之甚也。殊不知。梵語懺摩。此云悔過。謂之斷相續心。一斷永不復續。一懺永不復造。此吾佛懺悔之意。學道之士。不可不知也。」(CBETA 2022.Q1, T47, no. 1998A, p. 891a28-b4)

一個人有動中定、時刻帶著憶佛念的人,怎麽可能對他人頤指氣使、大聲呼喝?即使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有懺悔,怎麽會十年如一日一直改不掉,一犯再犯?一個有修行的團體看到這樣的惡習深重的「開悟菩薩」和「老師」,怎會不懷疑大家究竟有沒有斷我見?一個真正有修行的善知識,一個真正的「勝義菩薩僧團」又如何能縱容普通人都無法容忍的語言暴力?

謝X晴老師是誠實暴露正覺同修會的沒有修行的真相,還有許多「開悟聖人」和親教師人前人後是兩副面孔。正覺同修會的「修」的,不是念佛,不是定力,也不是懺悔,是恃權行兇、維護特權、不辨善惡。你如果承認這一群人是「開悟聖人」,大概是加入邪教太久,價值觀嚴重錯亂。

心態錯誤,沒有定力之外,最根本的問題是:正覺的「開悟原理」與佛法的「開悟原理」剛好是顛倒的。

正覺的開悟,是先找到一個持身第八識,再將第八識與七轉識對比,還要意識轉依第八識,學習第八識的無分別,然後才能破執。正覺的人,不論是念佛、拜佛、觀行,心心念念都是「找第八識」,不是要觀察自己的執著煩惱,不需要持戒,不需要伏除五蓋,連未到地定都不需要,不需要觀五蘊無我、五蘊皆空(人、法無我)。

正覺所需要的「善根」、「信力」,就是「信蕭平實」、「信蕭平實說你有善根」,需要的知見,是瞭解蕭平實這套「開悟理論」,無相拜佛目的就是讓你容易猜到「持身第八識」的密意。

正覺所謂的「實相智慧」,就是用蕭平實理論解釋身體運作,比如「實相念佛」就是知道第八識怎樣令你的嘴巴念佛。

這種「找第八識」的「開悟」,要怎麽跟懺悔結合呢?

結合方式就是懺悔自己因爲業障深重,所以才會沒有「福德」被錄取禪三,所以才會猜不到蕭平實的「第八識持身開悟密意」!(聰明人很快就發現不用懺悔,一次砸個幾十萬幾百萬就解決了。)

不斷帶著一個「找第八識」的作意去做功夫,結果只是多了一個對第八識的執著,多了一個妄想第八識持身的能力。意識本來就有幻想和造相的能力,一旦你説服自己「我看到第八識如何持身」,你的妄想能力會逐漸失控,脫離現實,步上蕭平實的造神之路。

佛法的修行從來不離懺悔,智慧越高修行越好,一定越謙卑、越慚愧。蕭平實的「開悟」從來都不離邪見妄想和利益交換,無需内觀自省,在正覺越是被認爲「修行好、智慧好」,越狂妄自戀。

正覺的「開悟制度」、正覺灌輸的各種邪見和錯誤學法心態,提供末法凡夫「學佛成魔」的最佳環境,在正覺「學佛」很容易學出滿腦子「自以爲是病」,不學到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已是萬幸,這個團體被退出學員稱爲「鬼神教團」、「末法邪教」,名符其實。

 

8. 懺悔其實不是想得那麽容易?

在正覺同修會學法,學到的其中一個錯誤心態就是慣性低估佛法的難度,以爲學習正見,通達教理,以爲歸依、持戒、懺悔、念佛、開悟、斷我見都不難,做個儀式就歸依了,在佛前做個「告解」就是懺悔,聽聽蕭平實說十八界功能就斷我見了,猜到第八識持身就開悟了。

淺化佛法、低估懺悔的難度,説明我們是自以爲是的末法凡夫。

在所有修行裏面,我們最輕視的或許就是懺悔,因爲懺悔是我們一向覺得會做、能做、有在做的一件事。

俗話説:最大的敵人是自己!對付自己本來就是最違反人性的事情。佛法背俗,佛法裏面的懺悔比世俗人的反省改過更嚴苛,需要更强大的決心對付自己的惡習。

人的思維慣性(業力)是喜歡自我肯定,人類無需後天學習就懂得誇大自己的貢獻,漠視自己的不足。所以好話百聼不膩,批評一句都嫌多。蕭平實每次講經説一次「你們是再來菩薩」,十年如一日地重複,誰也沒嫌煩,如果是責備否定的話,有誰願意反復聼?

當「菩薩」,認第一,享受高人一等的聖人身份,破斥他人,做偉大佛法事業,都是很爽的事情,讓你心情愉快感覺良好,正覺同修會的「學法」就是自以爲是的凡夫學習吸食「宗教精神鴉片」!

我們輪回這麽久還在五濁惡世混,還生在末法時代,就是因爲戒不掉各種自欺欺人、滿足我見的「精神鴉片」,如果看不到這個深重的愚癡,每次大悲懺和布薩發露懺悔一些表層的身口意行錯誤,就如同身體内部長了一個大毒瘤,擴散到皮膚,你每天拿幾盒藥膏擦毒瘤引發的皮膚病,也只是隔靴搔癢,不會阻止體内毒瘤不斷長大擴散。

一個人這一生會學佛,説明多多少少跟佛法結過緣,如果修懺悔法真的這麽容易,如果我們過去無量世真有認真懺悔而不是一向自以爲是,我們應該早就有所證,或是早就投生某一佛的净土,不會因爲惡業淪落到「五濁惡世」。

懺悔是知錯認錯,我們過去世和這一生的心態行爲認知,絕大多數都是跟知錯認錯完全相反的自以爲是、不知錯不認錯,所以佛在《地藏經》中說:「南閻浮提眾生,其性剛彊,難調難伏。」 「心性剛強,難調難伏」形容的就是衆生堅持己見,不接受教誨。

懺悔,其實是一個我們過去從未透徹理解、認真去做的事情,所以切莫低估懺悔的難度,以爲懺悔不需要學習、不需要用腦、不需要長期磨練,或者做幾次懺悔行法就覺得「這個不難,我做得到」。

唐代高僧善導大師在《觀無量壽佛經疏》裏面説,佛法的修行要求「至誠心」,「至誠心」就是「真實心」:

經云:「一者、至誠心」,至者真,誠者實。欲明一切眾生身口意業所修解行,必須真實心中作,不得外現賢善精進之相,內懷虛假,貪瞋邪偽奸詐百端,惡性難侵事同蛇蝎,雖起三業,名為雜毒之善,亦名虛假之行,不名真實業也。

善導大師指出的是自戀凡夫修行出現的常見心態偏差,做出一副非常賢良精進的「修行人」模樣,擺出一副「我修行很好」的身段,自我陶醉自我欣賞,看不見自己内心充滿「貪瞋、邪偽、奸詐、虛假」。帶著這些「雜毒」去修一切法門,包括懺悔行法,效果非常有限。

去年在知乎上讀到作家王路的一篇文章:《自我反思的边界與局限》。這篇文章所說的自我反思就是懺悔的核心,自我反思不是人人能做的事情,需要洞察事物的智慧,需要有能力有勇氣推倒重來,需要願意接受批評和否定,這是非常挑戰人性的事情:

有人通過自我反思,得到內心的平和、對深層事實的洞察;而有人因為天生智慧不足,難以洞察深層次的事實,自我反思的力量只能説明他摧毀表層的瓦礫,而無法在更深層度奠基。就好比,有些平房拆掉,大廈迅速建起來了,有些平房拆掉,慢慢變成了一片廢墟。有人通過自我反思,摧毀牢牢執持的假像,卻無法在情感上真正捨棄它,於是帶來內疚、悔恨、焦慮、自責,並導致對自身的貶抑和拒絕接納。……

自我反思”能否奏效,根源在一個人的世界觀深處。 它是通過“破”的方式來“立”,通過拆毀的方式來重建。 因為重建,必須拆毀。 在這意義上,認定“人人生而有罪”,或者“皆是罪惡生死凡夫”,這是要在心髓入微處洞察缺陷與瑕疵,因此,自我反思不可能是不苛責的。

然而,自我反思同時又是足夠寬宥的。唯有具備推倒重來勇氣的人,才能洞察苛責背後的寬宥與慈慜,由此心甘情願去接受缺憾並面對之。因為知道那瑕疵不屬於自己。只是,很多時代是“無罪論”盛行的,很多人不肯承認與接受習性深處有巨大的裂罅與瑕疵。 也確實沒有足夠的內在視力去洞見它。 一旦別人提及,就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對自己的攻擊與徹底否定。於是,“自我反思”難免成為“苛刻譴責”了。越強調自我反思的人,越容易成為或者被認為是苛責而不寬宥的人。“成為”與“被認為”,其實是一碼事。[3]

討論懺悔的難度,不是打擊讀者修懺悔法的意願,只是提出一些特別需要注意的問題。

正覺「菩薩」常把「不惜身命護持正法」挂在嘴邊。「不惜身命」地爲自己的利益奮鬥、滿足自己的貪欲,「不惜身命」追求開悟和福德,「不惜身命」美化自己、抬高自己,「不惜身命」地對付反對者、認爲這就是「我爲你好,我救護你,我護持正法」,這種「不惜身命」每個凡夫都做得到,每個激進宗教份子都能輕鬆勝任。

佛法背俗,《占察經》要我們去做的,是「不惜身命」修懺悔行法,如果能拿出「不惜身命」的決心和毅力對付自己,一定可以成就。

善導大師在其著作《往生禮讚偈》中說,懺悔可分上中下品,若能做到這三品懺悔,説明一個人曾經種下解脫的善根,所以這一生「敬法重人」,不惜身命,即便小小惡業也懺悔,若能如此,所有厚重的障礙都能立刻滅除:

《往生禮讚偈》:「上二品懺悔發願等同前。須要中要取初。須略中略取中。須廣中廣取下。其廣者。就實有心願生者而勸。或對四眾。或對十方佛。或對舍利尊像大眾。或對一人。若獨自等。又向十方盡虛空三寶。及盡眾生界等。具向發露懺悔。懺悔有三品。上中下。上品懺悔者。身毛孔中血流。眼中血出者。名上品懺悔。中品懺悔者。遍身熱汗從毛孔出。眼中血流者。名中品懺悔。下品懺悔者。遍身徹熱。眼中淚出者。名下品懺悔。此等三品雖有差別。即是久種解脫分善根人。致使今生敬法重人。不惜身命。乃至小罪若懺。即能徹法徹髓。能如此懺者。不問久近。所有重障頓皆滅盡。若不如此。縱使日夜十二時急走。眾是無益。若不作者。應知雖不能流淚流血等。但能真心徹到者。即與上同。」(CBETA 2022.Q1, T47, no. 1980, p. 447a9-25)

 

最後的話

老子說:「有道無術,術尚可求;有術無道,止於術。」

懺悔是學佛不可偏離的「道」,是修行必須牢牢把握的心態,所謂「修行」,就是不斷地反省認錯、自我糾正。

佛法的一切修行法門,只要不與懺悔結合,不把握知錯和改錯的心態,不知不覺中就會偏離無我的目標,變成有所得。忽視懺悔,有術無道,學佛很容易變成研究法義或者追求境界,將知識和境界變成自我欣賞、輕視他人、博取讚嘆的資本,這些都是末法修行人的常見問題。學法變成蕭平實一點都不難,如果沒有遇到蕭平實,坑害我們的,就是我們的自負和自戀。

萬法唯心,罪從心生,懺亦從心生。一個人如果真想脫離六道輪回之苦,真想看清真相,一定會至心懺悔,只要帶著慚愧心修懺悔行法,就一定能改變業力。

蕅益大師說拜懺無障不除,無疑不破,是洗滌自心污垢的良方善法,是最有效消除末法衆生學法障礙的方便:

《靈峰蕅益大師宗論》卷7:「此占察善惡業報經,誠末世多障者之第一津梁也。堅淨信菩薩殷勤致請,釋迦牟尼佛珍重付囑。三根普利,四悉咸周。無障不除,無疑不破。」(CBETA 2022.Q1, J36, no. B348, p. 383a6-9)

想修懺悔法的讀者,可以閲讀《占察善惡業報經》上卷,參考蕅益大師的《占察善惡業報經疏》和《占察善惡業報經行法》,瞭解懺悔的意義和懺悔的必要性,再去選擇適合自己的懺悔行法。

如果覺得《占察經》的懺悔行法難度太高或是不好上手,佛法裏面還有很多種懺悔行法,譬如八十八佛懺和天台宗的法華三昧懺儀,可以從這些相對簡單的懺悔法開始做。

如果占察業報的結果全部非吉非善,又被種種困境逼迫,地藏菩薩說只要一心稱念地藏菩薩聖號,一樣可以所求順遂:

《占察善惡業報經》卷1:「「復次,若未來世諸眾生等,一切所占,不獲吉善,所求不得,種種憂慮,逼惱怖懼時,應當晝夜常勤誦念我之名字。若能至心者,所占則吉,所求皆獲,現離衰惱。」」(CBETA 2022.Q1, T17, no. 839, p. 906c17-21)

除了占察、懺悔、稱念地藏菩薩聖號這幾個法門之外,佛還為末法衆生開闢了另一條修行道路:往生阿彌陀佛的極樂净土。

這個話題後續有機會再探討。

【寫這篇文章是分享我個人這段時間學到的東西,非常感謝一直無私分享寶貴佛法知識和修行經驗,願意一起探討對話的各位師兄!】

 

[1] http://www.budaedu.org/story/dp240.php

[3] https://zhuanlan.zhihu.com/p/350078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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