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閣

數月前，與一位正覺朋友討論一本經的內容。 我給他看了印順針對此經的講記，他看完序言，第一個反應是：印順非常淵博，對待佛法體系的態度也很圓融，與他之前想像的完全不同。

我說，這也是我後來開始閱讀正覺以外著作才發現的。

我們打從進入正覺同修會的最初，就不斷被灌輸「印順是毒草、是天魔，絕大部分大師、學者都是錯的」這種觀念。

比如印順，蕭平實導師似乎一有機會，不管涉及什麼辯論，都要把印順揪出來，大力「鞭撻」一番。 對其他學者的態度也大同小異。

導師在檯面上反復地說，親教師在課堂上繼續講。除了西藏密宗，印順是正覺強力打擊的頭號「附佛外道」。

所以私底下，大家對印順的觀感非常極端，有些正覺「菩薩」，甚至是看見有人手上拿著印順教育基金會注釋的經論，都會給人臉色看，不管在哪本書裡，看見印順的名字立刻臉一沉。

直到深入正覺多年，我才知道，除了正覺書裡面那些摘錄印順的文字，正覺學員其實根本沒有自己閱讀過印順的著作，或是外面的法師、學者的著作和文章。即使讀，也都繼承了蕭導師的觀念和讀書方式。

莫說一般學員，即使是那些看似學問很好、有修證的老師，大多也是如此。

之前的文章發表後，因為個別文章引用了一兩個印順著作的內容，我對身邊相熟的人預言了一下：只要我引述印順的說法，正覺一定會給琅琊閣扣上一頂「印順」同黨的帽子。

不出所料，文章下面正覺支援者的評論裡面，反復攻擊筆者是「緣起性空」的支援者，是印順同黨，甚至牽扯到密宗。 至於文章的內容，他們根本沒有細讀。

正覺污蔑反對者的手段和套路，其實連街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人怎麼會不知道？

只要給你貼上「印順」和「藏密」的標籤，正覺學員自然就不看你的東西。

蕭導師這幾個禮拜在週二講經的時候，一再表示自己如何不在乎外界的評論，如何習以為常，如何不起嗔心。

導師「脾氣」為什麼這麼好，我是進了內部，看了一些事情，才慢慢瞭解的。

比如我的文章，自然有人每天向您彙報，自然有高幹揣測聖義、拍馬逢迎，向您主動貢獻打擊異己的策略，自然有人召集一堆網路「評論專員」來處理我。

網路上那些謾駡、污蔑、挑釁、歪理、詭辯，都是正覺高幹和您「禦准」的。

如果您不認同這種做法，正覺上下有誰敢這麼幹？

比如知乎上面的某人，經常在評論上丟出一大長串唯識經論的內容，也不做詳細的正面解釋。 大家自己人，您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他是那位小潘老師？

他們的言論展示的是導師您最愛重的「菩薩種姓」，折射的是導師您的真正立場。

我想起您曾經說，天魔都是道貌岸然定力很好的。所以天魔不論怎樣也不會起嗔，只會默許和縱容，惟恐天下不亂，甚至心裡暗暗歡喜。

我的意思是：您的不起嗔心，到底代表什麼？ 能說明什麼?

對正覺來說，只要一個人引用印順的著作為證據批評正覺，就是為印順抱不平？ 這種邏輯反映的恐怕只是正覺人自己的心態。

印順不需要任何人為他抱不平，所有被您批評的大師學者也都不需要。

一位大師或學者治學是否嚴謹，一本著作的論述是否有價值，一個團體是否真的秉持佛陀的教導，輿論會有評析，歷史會有公論。

我沒有想過為印順抱不平，需要被抱不平的對象，是真相本身。

言論自由和資訊自由，是普世價值和每個人的基本人權。

您用各種方式（包括扣帽子）來封鎖言論限制資訊，傷害最深的不是被您抹黑的人，而是正覺自己的學員。

您一直全面否定、極力貶低印順和古今佛教大師，否定學者的考證和研究，而且用各種方式明示暗示我們不要讀別人的書，說我們讀不懂，說他們都沒有證量，說的好像正覺以外的所有佛教人士一無是處，目的是什麼？

目的是為了不讓我們瞭解其他人的說法。因為只要我們去看別人的著作文章，就有可能懷疑您的說法。

目的是封鎖不利正覺的一切資訊和言論，把正覺學員的思維，囚禁在一個您精心編織的「鳥籠」裡面，讓大家安分守己的追逐您提供的宗教安慰，然後除了您喂哺篩選的正覺教導，其他一概不看，一概貶低為毫無價值的垃圾。

明心前，大家全副精力追求明心；明心後，義工工作忙到喘不過氣，被職位權力捆綁，連家庭都不一定顧得上，哪有時間探索一下「正覺鳥籠」外面的世界？

很多學員抱怨正覺幹部和老師們，處事缺乏常識。其實正覺大菩薩在佛法上的無知，才令人乍舌。絕大部分的正覺老師，連基礎的佛教歷史知識都欠缺，連網路上的佛教資訊都不會搜尋。

為什麼？ 這些技能都不難學。 只是，一個活在鳥籠裡面的人，最需要的技能，是討好喂哺他/她的主人。是非和真相都是主人決定的。除非掙扎飛出去，永遠都看不到鳥籠外面的世界。

很多學員或許不知道，正覺思想單一制式化到了一種多麼病態的程度。我聽過不止一位老師，要求大家連寫文章都必須要採用「政治最正確」的正覺風格和正覺語言。說不定，在正覺裡面最有言論自由的，其實是正覺御用的那些網路「評論專員」。

不但如此，您這麼多年在著作和言論裡面對古今大師的評論，深入我們的思維，到了今天，我都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心裡對印順、聖嚴、昭慧、星雲、安慧、陳那、窺基。。。 懷有一種無法根除的負面觀感。

可笑的是，這麼多年，我何曾親自閱讀這些人的論述？何曾真正瞭解這些人的背景和生平？ 更不要說他們的團體內部是什麼情況。我對他們的印象和瞭解，都是二手資料，而且大多是從正覺聽來的描繪和敘述。

除了上面幾種操控思想的手法，正覺內部還流傳一種用來否定他人的說法(被否定的包括歷史上不被正覺認同的佛教宗派)：只要某人或某派系的說法有一個錯誤，就可以否定他/她/它所說的一切，將之定位為外道。

潛臺詞：如來藏法只有正覺說得最精確完整，其他大師和宗派都說得不完整、不清楚、不正確、不值得參考。

這種偏頗、片面、極端的標準，能否首先應用在正覺同修會自己身上？

不論是學習世俗知識，還是佛法知識，都需要大量的閱讀。

限制學員閱讀外界資訊，鼓勵學員只接收正覺資訊，這個做法，到底利益了誰，又傷害了誰？

一個多年來生活在「正覺鳥籠」裡的人，思維日益封閉、狹隘、單一，思辨能力大幅度退化，大腦自動排斥與正覺說法有矛盾的言論，以蕭導師您的言教身教，做為判斷是非黑白的唯一準則。

思維禁錮，加上導師的強力洗腦，啟動的是一個惡性循環的反智機制。

這個惡性循環，導致一些正覺的資深菩薩，獨斷、狂妄自大、包容度低、無法尊重他人觀點、鑽牛角尖、自欺、偏激、迷信。

他們表面上往往像蕭導師那般，笑容可掬、和藹可親，尤其是對待自己的學生，但是他們的思維方式，與筆者在這個系列文章裡面描述的種種，不會有太大差異。

因為一個不能接受這整套正覺思維的人，絕不可能感受不到正覺同修會的矛盾、扭曲、瘋狂。

既然正覺認為琅琊閣是印順的支援者，那我就順其道而為之，替這麼多年來被正覺打壓的人發發聲。

下面轉載一篇關於靈修詐騙的文章。 請觀察一下自己在知道作者身份之前和之後，對文章內容的評價和觀感。

靈修：一條美麗而險惡的幽徑——掀開錢、權、性糾結不清的神聖帷幕


繼靈鷲山住持釋心道、攝理教教主鄭明析性醜聞之後，連最八卦的璩美鳳受害事件，都有宗教軋上一腳。 它們的共同點就是：創辦人都因擁有苦行或靈修經驗，而獲得了信徒的絕對信任，從而出現錢、權、性糾結不清的現象。  
 
「阿梵達」，這個糅和佛教慈悲觀、心理治療法與商業行銷術的靈修團體，發源于美國，卻在臺灣因性醜聞而一夕成名。 其實在美國，這種似宗教非宗教的靈修團體多矣。 二十世紀人類文明發展，因偏重物質科技，產生種種弊端，於是許多人轉而走向了心靈、精神方面的探索之路。 近數十年來，試圖透過禪修、靈療以改變觀念、個性，甚至命運的修煉方法，方興未艾。 他們意圖透過「靈修」、「冥想」的技巧，以追求世俗生活的富足與幸福。  

現代社會是個開放、自由、享樂的個人主義時代，許多新興的靈修團體也投其所好，提倡心靈的自由與釋放；不但不重視戒律，不願被傳統、權威、教條限制，甚至有號召掙脫一切的束縛，「享受情欲」、「 任意自在」者，蔑視倫理，放縱欲樂。  

其實，內心倘清淨淳厚，必能表現出行為的端正莊嚴；外在的合理規範，又有助於內心的清明覺照。 對於禪修，佛陀雖強調其「淨心」之效，卻仍提示修持者須佐以外在的清淨行，因為如果不依于慈心與戒德而修禪，必然弊多於利，甚至會產生種種炫異惑眾的嚴重後果。 這不是泛道德論，而是對單重「靈修」而不重「戒行」的修持團體與個人，具有相當重要意義的針砭。  

以美國靈修團體為例：相關資料顯示靈修者因為不能恪守基本道德規範，為靈修的個人和團體帶來心靈的衝擊和無限的傷害。  
 
《心靈幽徑》的作者Jack Kornfield歸納了他觀察後的結果，指出靈修者的四種偏差行為。 亦即，靈修老師和團體在以下四個主要領域裡，常陷入困境之中：

第一個困境來自于「權力的誤用」。 有時老師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操縱學生的生活，決定他們的結婚、離婚乃至生活方式，甚至虐待那些不依照其意願行事的學生。 這權力的濫用，會隨老師的自我膨脹而變本加厲，也會隨著團體中階層的設立而更加嚴重。 在這其中有受寵和失寵的學生、有可得救與不可得救的學生，有秘密派系及威脅、恐懼，以此創造出依賴與精神上的獨裁。  

第二個困難的領域來自「金錢的詐取」。 初步禪修所產生的身心眩神經驗，令人嚮往和迷醉，會讓他們毫不吝惜地拿出大量金錢來，所以精神團體的金錢收入甚豐。 在一些極端的例子裡，東方和西方的修行方法和精神教誨都曾被用以做斂財的工具。 此外還有秘密銀行存款，高生活水準，以及詐騙學生金錢等等行為。  

第三個主要的困境是「性造成的傷害」。 情欲耽溺所產生的困局，在精神修練團體中也一樣無法避免。 老師的角色在偽善及秘密進行的性行為中被誤用，這通常以剝削、私通、虐待，或任何其它危害學生肉體和精神的形式進行。 有些靈修導師將「性」做為禪修指導的一部分，有時秘密的性行為假藉經典或特別教誨之名而行，將令人感到困惑的性與靈修的教學合併在一起。  

第四個困境是「酒精或藥物上癮」。 有時這行為是暗中進行的，有時卻公開進行；在最糟的情況下，酒精和藥物上癮會強化或合併了性和權力的誤用。 以上所引內容，相當完整地敘述了靈修者——尤其是教師——因為道德上的過失，或沒有依戒修行，所產生的種種罪惡。  
 
相對於美國這種開放的社會而言，東方社會對於權威物件一向有高服從性——尤其是對於修行教師或靈修道場——，向來少有對於可疑的事行提出質疑或討論的習慣 ；只有等到醜聞惡化、擴散而爆發時，才來收拾善後。 這種在遮掩與傳聞中不了了之的方式，也增加了更多無辜者在同一個教師，同一個道場摔跤受害的機率。  
 
然而靈修團體往往張起神聖的帷幕，標榜其空靈超絕，局外人又如何檢驗其是否可能潛藏罪惡？ 很簡單！ 錢、權、性常是糾結在一起的。 無論靈修團體是以佛教、其他宗教或非宗教形態出現，無論其當事人是僧侶、神長還是俗人，在靈修團體中，只要嗅出這三者之一的不尋常徵兆，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趕快「全身而退」，因為，其他「茶壺裡的風暴」，已可思過半矣！  

九十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于尊悔樓——刊于九十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中國時報》

這篇文章的作者是釋昭慧和釋性廣法師。釋昭慧曾經在臺灣法院提告蕭導師。釋性廣也曾經是正覺著作中批評的對象。

這兩位法師的性格和其領導的團體是好是壞，非筆者能談論判斷，也不是重點。

筆者看的，純粹是文章本身論理是否清晰，分析是否有理，內容是否有值得借鑒學習的地方。

即使釋昭慧法師及其團體未必完美，甚至可能有各種嚴重欠缺，但是，是否可以因此將她的所有著作貶低、鄙視為一無可取，全部不值得一讀？

如果蕭導師是個有智慧的人，應該教導弟子對待事情客觀公正，懂得分析分辨，不是一棒子打下去，教弟子除了自己的書不要讀外面的東西。

正覺同修會揭示西藏密宗的性侵問題，但是性侵只是宗教傷害的一種。

正覺的明心密意，與金錢和權力直接掛鉤，雖然不是直接斂財，本質上屬於世俗的利益交換，同時因為蕭導師掩蓋金錢換明心的事實，因此也是另一種「軟性和隱形宗教誘騙」。

至於濫用權力，更是正覺常見的現象。

宗教團體的問題，不可能完全無跡可循。

能夠長期蒙蔽信徒，必須封鎖資訊、禁錮思想，反復洗腦，製造恐懼，唯有如此，才可以杜絕質疑，讓信徒乖乖聽話。

佛法浩瀚艱澀，靠自己研讀佛法對錯來看清正覺的問題，曠日耗時，最直接避免宗教欺騙的方法，就是懂得辨識宗教/靈修團體用來操縱徒眾思想的常用工具。

上文的最後一段，道出檢驗宗教團體的要點：

錢、權、性常是糾結在一起的。 無論靈修團體是以佛教、其他宗教或非宗教形態出現，無論其當事人是僧侶、神長還是俗人，在靈修團體中，只要嗅出這三者之一的不尋常徵兆，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趕快「全身而退」， 因為，其他「茶壺裡的風暴」，已可思過半矣！

這句話今日讀來，正是我們的正覺經歷。

許多人十幾年在正覺虛耗了無數時間金錢精力，因為沒有深入內部，所以看不清被刻意掩蓋覆藏的真相。 即使是有機會看清的人，也往往已經是多年以後的事情，傷害已成，為時已晚。

分享這些經歷，目的就是希望不要有更多善良的學佛人重蹈我們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