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覺法義辨正:《蛇喻經》的「因內有恐怖,因外有恐怖」(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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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六見處」的正解

 

六見處」這個名詞,是被正覺同修會錯解的其中一個重要佛法名詞之一。

《阿梨吒經》/《蛇喻經》裡面的「六見處」,指的是:

  • 色、受、想、行四見處
  • 加上第五見處:所見、所聽、所思量、所識、所得、所欲、以意所反省者
  • 第六見處:彼是世界,彼是我,彼予死後成為常住、常恒、久遠、非變異法,予是永遠如是存在

第五見處相當於「識」,尤其指意識的各種想法、意欲、思維、觀念等等。

第六見處的「彼是世界,彼是我。。。 」的」,相當於婆羅門教之「」、「梵我」、和一般人想像的「大我」、上帝等等。

第六見處有幾種不同的翻譯:

《雜阿含》:「有我,有此世,有他世」

《中阿含》:「此是神,此是世,此是我」

莊春江的南《中部》翻譯:「彼是我者彼即是世間」(so attā so loko, so loko so attā)

菩提比丘長老在《相應部》的英譯:「那自我者即是世界」(That which is the self is the world)

智髻比丘長老《中部》的英譯:「這是自我,這是世界」(This is self, this the world)

第六見處其實可以歸入意識的「想」裡面,但是因為 佛陀的年代,婆羅門教的梵我論流行,所以要把五蘊內和外的各類梵我,做重點說明。

正覺同修會只參考《中阿含》,不看巴利文和其他譯本,並且堅執阿含經有常住法,因此把《中阿含》的「此是神」解釋為「常住法」如來藏。

「六見處」中的第六見處:「彼是我者彼即是世間,死後我會成為常的、堅固的、永恆的、不變異法,我將正如等同長恒那樣存續」。 其中,「彼是我者彼即是世間」指的是婆羅門教的梵我思想,或是任何「離五蘊」或「即五蘊」的大我、真我,不是指常住法。

這種虛構的「梵我」,可以是將自己的五蘊看作「我」,將離蘊的「梵」當成「我所、我的」。 也可以認為離五蘊有一個「梵我」,「五蘊身」死後,「梵我」繼續存在。

因內(外)有恐怖的人,不是因為不知道有常住法所以害怕斷滅,而是因為認定「六見處」有常住的「我」,害怕自己堅執的「我」消失,才恐懼取證涅槃。

沒有聽聞過佛法的凡夫,將這「六見處」看作「這是我的 this is mine,我是這個 this I am,這是我的真我 this is my self」。

理解佛法的人,將「六見處」看做「這不是我的 this is not mine,我不是這個 this I am not,這不是我的真我 this is not my self」。

此段整體意思:不聞佛法的凡夫,對「六見處」生起了「我見」,也就是說,認為在「六見處」所在的地方有一個恒常不變的「我」。

理解佛法的人不會對「六見處」生起「我見」。 他們觀察六見處(包括「梵」)都是不存在任何實有的「我」,所以不會生起「焦勞」(《阿梨吒經》譯為恐怖)[1]。

《中部》的《蛇喻經》中,用「此非予之物,此非予,此非予之我」這個句型來表述這不是我的,我不是這個,這不是我的真我

《中阿含》的《阿梨吒經》,用「彼一切非我有,我非彼有,亦非是神」。

如上所說,其中的「」字,其實只是「」的不同表達方式,不是指另有一個能主宰的「我」。

 

 

05.「因外有(無)恐怖、因內有(無)恐怖」

1. 因外有恐怖

說明六見處後,比丘問世尊說:「大德! 會有對外部不存在的戰慄(恐怖)嗎? 」

「比丘! 會有的。 」世尊說。

「比丘! 這裡,某人這麼想:『啊! 那是我的,啊! 那我的沒有了;啊! 那會是我的,啊! 我得不到它了。 』他悲傷、疲累、悲泣、捶胸號哭,來到迷亂,比丘們! 這樣有對外部不存在的戰慄。 」

 

2. 因外沒有恐怖

再問:「大德! 會有對外部不存在的無戰慄嗎? 」

「比丘! 會有的。 」世尊說。

「比丘! 這裡,某人不這麼想:『啊! 那是我的,啊! 那我的沒有了;啊! 那會是我的,啊! 我得不到它了。 』他不悲傷、不疲累、不悲泣、不捶胸號哭,不來到迷亂,比丘們! 這樣有對外部不存在的無戰慄。 」

這裡的「(法)」,是指相對於「(五蘊身心體)」的意思,也就是一般所說的「我所」,譬如我的身體、眷屬、財物、名聲等等,也包括我所信仰、計執的神、上帝、梵等等。

這裡的「(法)」,包含佛陀所要破斥的「離蘊我」:于「內(五蘊身心體)」之外,所計執一個常恒、獨立、自在的自體或自性。

當時婆羅門教所虛構堅執的(Brāhman)、真我(ātman, self, I)也就是此經說的「第六見處」──彼是世界,彼是我, 彼予死後成為常住、常恒、久遠、非變異法,予是永遠如是存在

如果有人執著這個不真實存在的「(法)」是「我的」,希望它是「我的」,但覺得實在無法得到它,因此產生焦勞(恐怖),這就是因外有恐怖 。 如果沒有這種邪見,則因外無恐怖

 

3. 因內有恐怖

接著比丘曰問世尊說:「大德! 會有對內部不存在的戰慄嗎? 」

「比丘! 會有的。 」世尊說。

「比丘! 這裡,某人有這樣的見:『彼是我者彼即是世間,死後我會成為常的、堅固的、永恆的、不變易法,我將正如等同常恆那樣存續。 』他聽聞如來或如來弟子教導為了一切見處、依處、纏、執持、煩惱潛在趨勢之根絕,為了一切行的止,為了一切依著的斷念,為了渴愛的滅盡,為了離貪,為了滅,為了涅槃的法,他這麼想:『我將斷滅,我將消失,我將不存在了。 』他悲傷、疲累、悲泣、搥胸號哭,來到迷亂,比丘們! 這樣有對內部不存在的戰慄。 」

 

4. 因內沒有恐怖

「大德! 會有對內部不存在的無戰慄嗎? 」

「比丘! 會有的。 」世尊說。

「比丘! 這裡,某人沒有這樣的見:『彼是我者彼即是世間,死後我會成為常的、堅固的、永恆的、不變易法,我將正如等同常恒那樣存續。 』他聽聞如來或如來弟子教導為了一切見處、依處、纏、執持、煩惱潛在趨勢之根絕,為了一切行的止,為了一切依著的斷念,為了渴愛的滅盡,為了離貪,為了滅,為了涅槃的法,他不這麼想:『我將斷滅,我將消失,我將不存在了。 』他不悲傷、不疲累、不悲泣、不捶胸號哭,不來到迷亂,比丘們! 這樣有對內部不存在的無戰慄。」

因內(有/無)恐怖的「(法)」指的是五蘊和合體。

執著五蘊中有一個常住不變異梵、真我、上帝等等,屬於「即蘊計我」的我見、身見、薩迦耶見

如果以為死後那個()梵、真我將永遠存在,但聽到佛陀開示五蘊內法皆非實有、涅槃寂靜之法,懷疑死後是否還有梵、真我存在,因此產生困惑、焦勞、恐怖(因內有恐怖)

反之,如果沒有于非實有之五蘊內法產生其中存在常住、常恒、久遠、非變異法之梵、真我之我見,聽聞正法,瞭解因為我們有「無明、渴愛」,所以才會有「非實有的五蘊」生起。 當「無明、渴愛」消失,非實有的五蘊也會隨之滅盡,到達「涅槃寂靜」。

《維摩詰所說經》卷2〈5 文殊師利問疾品〉:「『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 』彼有疾菩薩為滅法想,當作是念:『此法想者,亦是顛倒,顛倒者是即大患,我應離之。 』」

「起唯法起,滅唯法滅」。 一切有為法皆為緣起的現象,本來就沒有恆常不變的「我」,所以也無需因為五蘊(內法)的滅盡,產生困惑、焦勞、恐怖。

把五蘊 (內法) 執著為「我」,希望它不滅,才會想像滅盡五蘊的涅槃中,「我」也不存在了,因此產生恐怖。

換句話說,恐怖的原因還是「我見」,不論這我見起于五蘊內還是五蘊外。

將第八識、如來藏視為「與五蘊不一不異」的常恒不變異的「本住法」,也不可避免落入佛所破斥的第五見處(所有意識的概念、想像、見解),和第六見處中的「我、我所見」。

北傳中阿含的《阿梨吒經》所講述的「因外有恐怖、因外無恐怖」及「因內有恐怖、因內無恐怖」,相對於南傳中部經典《蛇喻經》,其次序剛好相反。

確切的說,北傳經文中,對何謂「內」與「外」的論述與南傳恰好相反。

中阿含的《阿梨吒經》,其論述次序有多處跳脫雜亂,譯筆也不如《蛇喻經》清楚易解。 從法義上看,南傳中部經典《蛇喻經》的次第是正確的。 雖然如此,不影響經文要表達的重點。

 


[1] 「著/系著(SA);疲勞/恐怖 (MA);恐怖/恐懼 (AA)」,南傳作「戰慄」(paritassati, paritassana),Maurice Walshe先生英譯為「被激起」(being excited, DN), 菩提比丘長老英譯為「被擾動」(agitated,  SN.22.43),並說明「戰慄」(paritassati)的動詞語基「tasati」是害怕(to fear)、戰慄(to tremble) ,《顯揚真義》以「渴愛的戰慄」(taṇhāparitassanāya,  SN.22.43),《破斥猶豫》以「恐懼的戰慄、渴愛的戰慄」( bhayaparitassanāya taṇhāparitassanāya vā,  MN.22),《吉祥悅意》以「渴愛、[邪]見、 慢的戰慄」(taṇhādiṭṭhimānaparitassanāyāpi,  DN.15) 解說。 (參考莊春江工作站HTTPs://agama.buddhason.org/MA/MA200.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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